第三章 相逢(2/3)

陈记茶铺是敞开式的，四周并没有围墙拦着，仅仅只是几根粗壮的柱子撑起一片凉棚，所以若是杨平足够小心，完全能够悄无声息地从白袍男子的身上偷得财物然后再迅速离开。

杨平的动作确实轻微，慢慢向白袍男子身后靠近的同时，天气也帮了他的大忙，湿热高温使其他茶客变得慵懒，掩护杨平没有引起白袍男子注意的同时，连他们的视线也一一躲过。

可是蹑手蹑脚来到白袍男子身后，眼看男子腰间的钱袋马上就能唾手可得的时候，杨平又突然的顿住了。

他根本下不了手。

一直以来，在偷窃这件事情上他都是与杨磊相互配合，而他也只是起着掩护的作用，真正动手从他人身上取下东西的从来都是杨磊，如今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这种感受与掩护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的。

自责、无奈以及长久以来形成的对错观念，在脑海中纷至沓来，激烈的冲突使他伸在半途的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此时此刻的杨平也终于明白，这么久以来，杨磊为他们所做的牺牲是多么的重大。

就在杨平犹豫的当口，白袍男子似乎对身后的挣扎有了感知，于是猛转回身，看向身后的异样。

杨平被白袍男子的突然转身吓得措手不及，一片空白的大脑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声：“我……我没偷……”

白袍男子对这么不称职的小偷感到诧异，又听杨平说出这般愚蠢的话来，更是不禁莞尔，于是决定逗弄一下杨平，也算是在这百无聊赖的天气里找一些消遣的事情做。

“你没偷？”白袍男子摸了摸腰际的钱袋，故意以质问的语气问道，“你没偷，为什么我的钱袋里少了那么多银子！”

“我偷……我真的没偷，我没偷……”杨平语无伦次。

杨平的内心本就因为连日来的变故五味杂陈，更兼马明的胁迫，此时白袍男子的质问就如同压垮他内心的最后那根稻草，立时间，年仅十岁已是饱经风霜的杨平再也难以抑制情感的崩溃，“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我没偷，我真的没偷，呜呜，我只是想照顾好小雨妹妹，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呜呜，我就只有小雨妹妹了……”杨平的哭泣声，吸引了茶铺里所有茶客的注意，他们转过头来，将一双双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杨平的反应出乎了白袍男子的意料，茶客们的目光里，白袍男子有些后悔自己的玩笑有些过火，这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偷，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呀！于是白袍男子轻轻拍了拍杨平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先别哭，我知道你没偷，我的钱一文不少，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白袍男子的解释适得其反，反而使杨平更觉委屈，哭泣声更是不降反升，眼泪也如断线的珍珠刷刷落下。

“好了！不许哭！”湿热的天气里，哭声更使人烦躁，白袍男子也被弄得心烦意乱，于是对着杨平就是一声怒喝。

对于沉浸在委屈当中的杨平，怒喝确实比柔声的解释要管用得多，所以白袍男子的话音刚落，杨平也立刻止住了哭泣，只剩下了轻声的抽泣。

“好了，不许哭了。”见杨平止住哭声，白袍男子的语气也换回了原先的和蔼轻柔，同时从旁边拉过来一把凳子示意杨平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水。

“刚才本不该故意逗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你不要哭了。”

湿热的天气加上刚才的一阵哭泣，杨平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于是接过白袍男子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尚热，白袍男子来不及阻止，杨平被烫得咳嗽不止。

“咳咳，我真的不想做小偷，我只是想照顾好我妹妹。”杨平仍然想将自己的纯良本质示以他人。

“你说你想照顾好你妹妹，你妹妹怎么了？”白袍男子感觉这笨手笨脚的小偷本性不坏，出门行窃应该有些难言之隐。

说到妹妹，杨平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已经止住的泪水重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他还是忍住了情绪没有再次失声，但多年来所受的压抑、愤懑和无助，在面对白袍男子这个陌生人时，他终于感觉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于是自与杨磊、李雨结伴捉虾到杨家村惨剧，再到被迫在武阳城里乞讨流浪直至受到胁迫不得不外出行窃等种种经历变故，杨平向白袍男子和盘托出，也引得茶铺里看热闹的众多茶客阵阵唏嘘。

“你说你是杨家村人？是在此地西南方四五十里的杨家村吗？”白袍男子再次向杨平确认。

“是的，就是那个杨家村。”经过一番发泄，杨平的情绪已经平稳许多，“你知道我们杨家村？”

白袍男子没有回答，他默默打量了杨平良久，突然说道：“我是牛头山紫光阁的修道之人苻出云，你可以叫我苻伯伯。你妹妹现在人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救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牛头山？紫光阁？杨平对这两个地名十分陌生，而且有了马明这个前车之鉴，对于苻出云莫名其妙的施以援手，他充满了警惕。

“小娃娃，这牛头仙山紫光阁的道人，那可就是在世的活神仙呐，呼风唤雨降龙伏虎什么不会？人道长说帮你救人，你尽管放心便是，这天底下没有哪个人敢冒充牛头仙山的道人的。”听到苻出云自报山门，茶客们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再看杨平竟然不知牛头仙山的道人，实在有些不识抬举，恨不得就代替杨平把苻出云的见义勇为给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