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推心置腹(1/2)
崇祯止住脚步,双目微有期待:“爱卿请讲。”
何顾理一理思路,道:“只是我一些经验之谈,或许无用,但不吐不快。”
崇祯上前来坐在绣墩之上,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架势:“经验之谈,仅凭爱卿肺腑,纵有冒犯朕亦必不怪罪。”
何顾道:“皇上要建新军,兵不可选之于营,将不可选之于朝。兵役久则奸猾,将在朝则僵化,两者皆难堪大用。”
崇祯连连点头:“爱卿所言正合我心,但兵应如何募,将应如何出?”
“陛下应效仿昔日戚继光将军之道,寻悍勇乡民以为兵,举殿试以为将。”
“朕虽倾心戚将军,奈何此时朝野并无戚将军再世。”
“陛下,戚将军练兵贵在一个‘制’字。纵观天下名将,卫青霍去病死,则汉军雄武不在;岳飞死,则岳家军亡;可戚将军虽去职身死,其麾下旧部却依然悍勇异常,这便是‘以制练兵’之功。陛下当以殿试再选擅制练兵之人。”
崇祯听罢,神色激动双目放光,竟是拱手而拜道:“今日听闻爱卿此言,两年茅塞为之顿开,可为朕师也!”
何顾当然不会实受崇祯这一拜,连忙垂首避让:“臣言未尽,陛下折煞。”
“朕急躁了,爱卿请继续。”
“臣与建奴京师城下一战颇有感慨,建奴兵甲武器皆不如我,可战术远胜我军。以盾车破我火器,以弓弩抛射破我盾车,如此一来我方盾矛皆如虚设,焉能不败?为何关宁军畏惧野战更愿凭城据守,无他唯此尔。”
“爱卿之意,是要舍火器而用良弓?”
“非也,鸟铳虽然制造复杂,但月余可得。三眼火铳之流更是朝夕可成;良弓之繁复,半年难得一张;火器营持铳便可成兵,弓弩手若无数月操练犹如杂兵。建奴与鞑靼优势尽在此处,个个幼年便习弓马骑射,家家有世传之弓,非一朝一夕可成。”
“朕虽不熟军事,盾牌破弓岂非易事?”
“言则易,行之难。若环列车阵,中列盾阵,则攻击机动皆无。建奴近可骑兵穿插两翼乱我军阵;重甲士兵猛烈突前,以逞勇斗狠破我暮气沉沉之兵;远则大炮轰鸣,弓矢齐下,以此破我军心乱我军阵,佐以重骑最后冲锋,我军大势则去。”
“朕之军士岂无弓箭火器予以还击?朕之兵将岂无勇悍之士?”
“我军火器粗糙,弓弩拙劣,射程及杀伤皆不足为建奴惧。接连战败于建奴之手,纵使猛虎也难免心生怯意,何况寻常士卒。”
崇祯神色黯然,沉默良久才道:“国事如此,如之奈何?”
何顾轻叹一声:“臣亦无计可施,前夜京师城下一场苦战,虽勉力击退建奴,然两年积淀损于一旦……”
崇祯忽然想起铁焰军之勇远胜其他勤王诸军,遂站起身来深鞠一躬,语气恳切道:“爱卿必有良策,还请教我!”
何顾坐在轮椅上连忙还礼:“陛下……臣虽有愚策不敢轻言。”
崇祯上前一把拉住何顾的手:“爱卿只管直言,朕必无怪罪。”
“陛下欲练新军,在精不在多,三千为上,于蓟州设平辽御营,时时亲临鼓舞士气,日久必自成一系,则陛下亲军水到渠成。陛下应殿试武科举,不以刀枪棍棒为能,而以破建奴,平流匪为题,何愁帅才不出。”
何顾所说的这些,几乎每一件都说到了崇祯的心窝子里,很多事情他甚至正打算这么做——比如殿试武科举。
相谈如此投机,崇祯越发拉着何顾的手不肯撒开:“爱卿既有如此之才,何不弃商从政,协朕平此多事之秋。”
何顾只是同情他,可没打算把自己卖给他,听到这句话登时清醒过来,连忙道:“陛下,臣久居山野,岂能为朝臣所容?若起争端徒废陛下心血,还不如让臣在外谋事……有了银子,才好办事啊。”
一提到银子,崇祯也立刻恢复了理智——无论有什么样的雄心壮志,没有银子都是瞎扯淡。
何顾对崇祯起了同病相怜的心思,崇祯对何顾也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不是基情。
没有朋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那就不仅仅是可怕了。崇祯就陷在这样一个泥沼里面……
崇祯无法接受自己孤家寡人,朝中大臣却成伙结党。
他搞死了魏忠贤,却还有阉党,打击完阉党气焰,东林党又冒出了头。把两边一起收拾一顿,关宁一系又跑出来了。
朝廷不稳还不算,西南有土司作乱,陕边有饥民为匪,东南华北有官宦世家投机避税,边镇有官军哗变,关宁防线军阀气息已现,关外还有建奴和鞑靼虎视眈眈……朕怎么如此命苦呢?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可以相信谁。否则也不至于选拔内阁要用抓阄那么荒唐的法子了。
但何顾给了崇祯不一样的感觉——安全。
此人虽然不通文墨举止粗俗,但这也正是他的优点——何顾起于山野,虽与多名官员交往却无勾结,甚至还互相攻讦。不结党,这已经过了崇祯心坎上的第一关。
对崇祯有求必应,即使是密送自己帑银这种有违三纲五常的事情,何顾也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这才是真正的急君王所急,想君王所想,而不是满嘴仁义道德,手里却不干人事。这又过了崇祯心坎上第二关。
第三关,何顾给了崇祯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不是自己的臣子,而是一个朋友。崇祯也曾经有过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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