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待到春风恰开宴(1/1)
天宸南方的云州,此时正值三月初春,和风细柳沁心雨。
随雨入青山,自是一片生意,深处还似有一缕缕乐声传出。
一曲横吹,不映这满园春色、山河初开,只留冬寒长亭雪,闻者无不皱眉、无不伤心。
“阿桓你看,又下雨了……”
良久曲罢,奏者收起笛子,轻声叹出一句。
近看约是个二十五六的男子,着一身绛黑色长袍,头发很长,用一只青玉环简单的束在腰后,唇若涂脂,鼻梁高挺,若不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显得有些阴柔,也端是个出落大方的美男子。
“到今天已经二十九柄剑了。”
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因为他身边没有人,有的只是脚下的一具死尸。
死者眼睛睁的颇大,手也维持在抠着泥土的样子,仿佛是死前经历了什么折磨或者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男子厌恶的撇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抖了抖手腕,从左手上收下一个类似手甲但布满机括的白色物件,又轻声道了句:“还是死的好,喘气的时候比现在还难看。”
杀人,吹曲,念故人。
但他并不是杀人之后才会想起故人,而是一直在想她的时候,恰好有人来送死罢了。
“你们给我找的人都不对。”
男子又说话了,这次不是对着尸体,而是对着眼前这片虚无。
可偏偏有人回话了:“二十九柄剑,其中名剑便有八柄,我们已经尽力了。”
八柄名剑,也便是八个名剑剑主已经死在这男子手下。
不知源头的声音又说道:“第三十柄,颜玦,天誓。”
“哦?”
男子似是来了兴趣,墨钩的眉毛上挑,说道:“前些日子从死狱放出来的七皇子?”
“是的,他的剑,很奇怪。”
“玉榜第一的剑,夺不到。”
墨衣男子答的很快,语气肯定。
“那是从前。”
“你们流井,又知道什么了?”
空气中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会,片刻后才出声到:“他的实力不到从前的一半,至于行踪……如今正往东走。”
“东边有什么?”
“过天会。”
眉目微凛,玉榜第一的剑,有些意思。
决定了,那便走吧。
雨水冲刷着山崖的血迹,虽然尸体显得有些渗人,但男子走后,这山从十二月又回到了三月。
人间有幽梦。
……
……
西边的天空很低,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压抑,若是没有漫天的黄沙,那看着这蓝到底子里去的天空,伴着片片卷云,倒也算的上是一种享受。
云三千在想他的名字是不是就是这样来的。
“哎我说你这个混账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粗犷的声音从云三千一旁传来,那是他爹,也是天宸的镇疆候,云武。
愣神的云三千没能躲开他爹突如其来的一脚,一下扑在地上。
“爹!我都二十八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爱踢我的屁股!”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跳脱,时刻勾起唇角略带轻浮,小冠束起的头发来回摆动,面容俊朗,但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个混小子,老子就打你了,怎么着吧。”儿子跳脱,父亲也差不多,说着就又要踢上去。
云三千见状赶忙跳开,嘴里不断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就去东边拜访一下宁太师吗?这点小事我还能办岔了不成?”
云武这才停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一字胡,郑重道:“送信是小,但能不能成影响可是颇大,你小子出去了可别顾着玩,务必弄清楚宁老先生的意向。”
生怕挨打的云三千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说道:“但我们有必要这样做吗老爹,说不定没你想的那种机会叻。”
云武撇了他一眼,看着西边的云彩说道:“这天下可不是你眼中那么平静,老子若不提早安排,你小子的梦想一辈子都实现不了!”
听自己的父亲如此说道,云三千看向西方。
他的梦想。
但不论有没有机会再回到那里,他总会告诉这个世界,这西边无边的沙漠对面,还有着不一样的一方天地。
而他心目中的天宸,可不应该只有区区九州这么大。
“在想什么。”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的少年走上来拍了拍云三千的肩膀。
云三千回头:“好哇飞雪,你小子还有脸问我?我老爹打我的时候也不见你帮帮我,我想什么,我才不会告诉你!”
还是这么孩子气,飞雪无奈。
不过说起来,云三千一脸跳脱模样,但这个名为飞雪的青年看上去却稳重许多:相貌俊秀,只是五官有些刻板,说了几句话,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显得有些僵硬。
不是淡漠,而是像从寒潭刚捞出来的时候,又冷又硬。
穿着一身明黄色劲装,与他有些不太相配。
但偏偏,他还喜欢这样的色调。
“飞雪,赶紧去收拾吧,我们明天就走,我可受不了老爹这啰嗦模样!”
“我何时说过要陪你去?”
“你看天边。”
“……?”
“春风到了,此时一人开宴,岂非无趣。”
(第一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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