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转变(2/2)
递给她,她偏偏不吃梗着头说:“我偏不信我自个绣不好。”心里在较劲呢,雪如和静好劝她,一时半会绣不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雪娇塞了一瓣橘子在嘴里,许是在家里放了一个冬天的缘故。橘子的水分蒸干了,吃在嘴里木木的只余下一丝甜味儿:“你这笔袋给谁绣的?”
黄蜻蜓微微不自在,垂下了头,眉眼盈盈:“给我爹绣的。”
眼神里的一波春色倒是没有流泻出来,陈雪娇等人自然没有发现。
她这笔袋是给齐林绣的,自打年前在雪里被齐林撞碎了一枝梅花。她心里就播下了相思的种子。
日日来陈家,借着找雪娇玩的由头,就是为了看他一眼。黑色的绸缎袍子,一双郁色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雪中的少年举着一枝残败的梅花微微蹙眉,只那一眼就落在她的心底。
只有那一回两个人真真切切的站在一起,剩下的时间她再也不曾在院子里撞过他,即使见过也是隔着上房的帘子远远看上一眼。
有一次。他去私塾求教黄秀才一个问题,站在一树梅花下,第一回对她展开笑脸。
那是十五元宵节的早上,他随手掐了一掌梅花,淡淡的问她:“晚上不去看灯呀。”…
她的心砰砰直跳。
晚上她去镇上看灯,就是为了遇见她。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在灿烂的烟火中,她和他立在桥的两端。他冲她微微一笑。
忽然,所有的人群往下涌。一阵天旋地转,桥塌了,她落入水里。
他扒开重重人群冲进来,踩着桥墩,一把拽住了她。身上那条新做的石榴红裙子被水浸透,冬天的水冷的人骨头都碎了。他脱下自己的棉衣紧紧裹着她,一直把她送到村口才回去找妹妹雪妙。
黄蜻蜓只如三魂去了六魄,浑身软绵绵的无力,身上却满面红晕,手都在发颤。胸中一口气提不上来,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他竟救了她,还对她笑。
正月十七齐林便去了白马书院,她满腔的话想要问他,他却走了。
他的袍子还未来得及还给他,她悄悄的洗了,叠齐整日日压在枕头下,梦里俱是那个人隔着一树一树的梅花对她笑。
上房知道陈秀才要出门做生意,心里头各怀心思。
陈老爷子想着前头的刘氏剩下这么个儿子,打小教会他念书。刘氏临死之前拉着他手说,再苦再难都要让他读到举人。想到这里,心头倒是涌进了愧疚,陈秀才走后塞了五百文钱给李氏过活。
陈老太太肚里把李氏骂了十好几遍,说她是面上憨厚心内藏奸。就拿今年过年来说,在一起过年的时候她心里恼,大房单列门户过年她更恼火,所有的主意都是李氏和雪娇挑唆的,陈秀才走后她越发不待见上房,心里头暗诅咒陈秀才死在外头才好。
雪姚的嫁衣绣的只剩下两只袖子未锁边儿,单等着春风起二月来就出门子。雪姚称丁府大奶奶身子骨若,不能理家,她是正经二房夫人,嫁过去就理家。赵氏听后眉毛愈发舒展了,盘算着日后让雪姚在徐州府盘处宅子,她带着雪妙和齐林住在里头,说不定借着丁府的光,雪妙能嫁个非富即贵的好人家,这样想着便着手给雪妙裹起脚来。
可不是,雪妙十二岁了,刚抽开身子的少女,犹如桃花初绽一般美好。该是说亲的年纪了,雪姚这么大时已经是丁府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了。
乡下人为了做活计,极少裹脚的。雪姚的一双脚尖翘翘,穿着水红撒花软鞋要多娇媚有多娇媚,她的金莲八岁时丁府老嬷嬷给裹的。
雪妙一听说裹脚,倒抽了一口冷气,以前她做梦都想像姐姐一般进入富贵人家,可自打十五桥塌遇到货郎再也不做他想了。
货郎日日都来,她一听那吆喝声腿儿就往外头迈。她同那个小货郎两个成日里眉来眼去,眉梢眼角遮也遮不住的春色。
赵氏却一点儿没发现,她满心思要给雪妙裹脚,花重金在镇上寻来一位牙婆,据说能裹出一对三寸金莲。
雪妙被脱去了袜子,坐在炕上,赵氏按着她的腿和手臂,牙婆展开一条长长的白布。
只听咔嚓一声,雪妙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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