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回(1/2)
吕芙蕖自咸阳走后一月,一道诏书颁布朝野,吕不韦被罢免丞相之职,驱逐咸阳往河南封地。终究秦王嬴政还是选择了与他分道扬镳。一代枭雄吕不韦的帷幕终于在咸阳落下。秦王政十二年,文信侯吕不韦死,家人迁巴蜀,至此,芈璇便再也没有了吕芙蕖的消息。而嫪毐之乱所牵连难断难绝之处,除了吕氏,更在赵姬。秦王政处理嫪毐事变的雷厉风行手段,虽在义理之中,然杀弟囚母之举毕竟伤情太过,山东六国对秦王此举颇多非议之词,即便是秦廷上下对此也是颇多愕然。一来,子囚母有悖孝道,二来,山东六国本就视秦如虎狼之国,如今秦王行此等绝情骇世之举,必然又进一步坐实了秦国虎狼之国的名声。为此,忠胆忧国之士前赴后继,劝谏秦王,无奈秦王大怒,相继处死多人,后来索性听闻是劝谏赵太后事者,直接戮杀,到目下死者多达二十七人。
身为客卿的茅焦,自然是对秦王的此等举动了然于胸。这些时日眼见着劝谏的忠直之士一个一个的倒下,茅焦心里汹涌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无奈,以至于这些天的授课都是恍恍惚惚,经常不知道自己课上所云何事,每每见堂下一片鸦雀无声,才突然醒悟,环顾四周,只见一双双迷蒙的双眼愣怔地看着自己。
今日的课也照样上的无精打采,待课下茅焦收拾书卷准备离去之时,芈璇走到茅焦身边,悄声问道:“茅少傅,阿璇见你近日恍惚得很,可是身上不好?要是身上不好,倒不如告假几日。若是因为教学累坏了身子倒是不值。”
茅焦看了一眼芈璇,仍低头收拾自己的书卷文具,说道:“多谢君女关心。茅焦这是心病,与教学倒是无关,近日教的学问颠三倒四,倒是教各位女公子笑话了。”
“少傅可是在为秦王囚母一事忧心?”芈璇犀利问道。
茅焦猛地抬头,盯着芈璇,他深知芈璇聪明绝顶,但自己的心思,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看穿,难免错愕。
见茅焦如此反应,芈璇心下了然,接着说道:“嫪毐造反自是该死,两个幼子,虽是无辜,然秦王却绝难相容。可王上囚禁生母,毕竟离德悖孝过矣。此等激烈举措,必然招致天下骂名。幸得秦国有这些忠直耿义之士,舍命谏之而不弃。目前未见效果,想是大家的说辞仍未动得了秦王心志。芈璇深知少傅最是博学多才,又颇精游说之术,君父曾说‘公孙衍、张仪是纵横游说之士中佼佼者,真所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现如今秦廷游说辞令能与之相匹者当属少傅,顿子,姚先生了。想来,茅少傅对此次王上的激烈之举,定是颇多思绪。王上若得少傅相劝,说不定会回心转意。”
茅焦冷笑道:“二十七人尚劝不得秦王,我茅焦不过是区区一客卿,哪有此等通天的本事。”
“少傅莫不是怕死?”芈璇反问道。
茅焦听此一问,不经哈哈大笑,“生为过客兮,死亦为归人。死生有命兮,何足惧哉?茅焦所不能者,是无人引荐,终无法尽劝谏之责。整日忧思难过,俱是力气无法使出。”
“少傅忧心尽是在此,芈璇妄自忖度了,还望少傅不要生气。少傅想要见秦王,这个容易。扶苏公子正在蒙学,因找不到合适的师傅,王上倒是每日都辛勤看望督促学习。明日我带少傅一起进宫,名为荐师,实则行劝谏之事。少傅意下如何?”芈璇道。
“若能如此,再好不过。茅焦再此谢过君女了。”茅焦说完,便要躬身一拜。
芈璇赶忙拦住,说道:“老师置生死于度外,念兹在兹皆是秦国江山公器,芈璇该在此行叩谢大礼才是。”说完师生二人彼此会心一笑。
第二日午饭过后,芈璇就领着茅焦近了咸阳宫,径直来到公子府,嬴政正在陪扶苏读书习字。两人行礼过后,芈璇行到桌案前,拿起扶苏的习字竹简观看,只见简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芈璇见此,心里暗觉好笑:扶苏才多大的孩子,政哥哥就让他读商君书的治世大道。想来世人说的‘术业专攻’还是没错的。君王的雄才大略能治好万里河山,却未必教得了自己的孩子。
芈璇抬头,冲着嬴政悠然一笑,扶苏见此,赶忙说道:“扶苏写坏了,姨母不要看。”
扶苏伸手便要夺芈璇手中的竹简。芈璇却将竹简藏在身后,偏不给扶苏。小扶苏无奈只好满地乱爬乱抓,嬴政端坐一旁,看着他们二人打闹,心里倒也十分畅快,眉眼间不觉浮上一丝笑意。芈璇瞥见嬴政神情,赶忙把竹简还给了扶苏,说道:“苏儿下次可以写得更好。姨母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位很厉害的老师哦。”说完,便指着茅焦像嬴政介绍道:“王上,茅少傅精通诸子百集,诗经礼义讲得极好,又善辞令,让茅少傅来给扶苏蒙学,定不会错。”
嬴政扫了一眼茅焦,命令赵高将扶苏书写的竹简交给茅焦过目,说道:“先生以为,扶苏所写如何?”
“公子手书,笔画不正,顺序时有颠倒,错处皆在目下。”茅焦说道。
“茅少傅对一个四岁儿童之作,竟也这般严苛,只怕扶苏不敢拜你这个老师了。”嬴政笑道。
“稚子之错,无伤大雅,宽严教导自在方寸之间。然世间之错者,又岂在稚子孩童。成人之错者,殃及己身,伤及无辜,王之错者,毁伤国柄,创及黎民。”茅焦正色道。
见茅焦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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