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回(1/5)

秦王政十年，先有嫪毐之乱，后有逐客之令，实在是不太平的一年。好在两件大事虽掀起不少波澜，也都平稳过渡。时至寒冬，大雪下了两天。这天夜里，芈璇辗转难眠，遂起身行至院中。仁嚣听见院中有动静，心中狐疑，也起身踱到院中，只见芈璇身披单衣，孤立在梅花树下。仁嚣一个箭步冲到芈璇身边，扯下自己身上的黑貂斗篷，赶忙披在她身上，嘴里恨恨地说道：“碧苔那个丫头，睡死了，你出来她都不晓得。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

“不怪碧苔，天晚了，也该她睡了。我只是见这雪，照的房间通亮，睡不着，又闻见一股梅花冷香，心想定是院里的梅花开了，所以自己起兴就出来了。嚣哥哥，你看这花开得多俊。”芈璇笑道。

“多俊，也不急这一会，非要现在看不成，赶紧回屋。“说完，仁嚣便拉着芈璇进了屋。

仁嚣先拨亮了炉鼎里的炭火，见她塌上被子翻在外面，自己拿手探了一探，被窝没了温度，便说道：“你先到塌上躺着，我去唤碧苔给你拿铜壶子暖被。”

芈璇一把拉住了仁嚣道：“冬夜的觉睡下了就难起，这么晚了，不要唤她了。阿璇自己可以睡暖和的。”

“睡得暖才怪。你的手脚一入冬就是冰凉，要不是提前给你暖被，你哪一夜睡得踏实了。“仁嚣微嗔道。

芈璇知道哥哥心疼自己，不知如何回话，只是拉着他的手不放。仁嚣见她如此，也不好扭着她，自己掀了被子上了塌说道：“快上来吧，我帮你渥。”

芈璇自小就爱粘着仁嚣，见仁嚣给自己暖被，早就喜上眉梢，扑通一下就钻到被窝里。

芈璇窝在仁嚣怀里，笑着说道：“哥，明天想进宫看看扶苏和栎阳。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两了，最近肯定又长了不少。“

“想去就去吧，明天一早我让昂弩备车。快些睡吧。“仁嚣柔声道。芈璇应了一声，美美的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起来，阳光出来了，用过早饭，芈璇便上了马车来到华阳宫。自芈珺去世后，华阳太后一直都倾力照顾扶苏和栎阳，虽有公子府，但是经常都是将两个孩子接到自己宫中居住。芈璇进宫向华阳太后行礼问好。话了一会家常，只见扶苏抱着栎阳，看窗外白雪红梅。看着扶苏那么小的人儿，憋足了劲，小脸涨得通红，拼了命把栎阳顶到窗户旁边，芈璇忍不住笑出声来。

华阳太后看见，也是乐不可支，说道：“阿璇，你带着他们兄妹出去玩玩吧。”

芈璇应了一声诺，随即吩咐侍女给两人穿戴好靴袍，便出了华阳宫。

碧苔抱着栎阳，扶苏出了宫门就像撒了欢的兔子，一个劲地在雪地里冲奔，芈璇和青芷紧追在后面。大雪覆盖，也不知脚下掩着什么。芈璇疾步赶上扶苏，一把抓住他，说道：“苏儿，我们去打雪仗，好不好？”

“打雪仗？”扶苏眨巴着眼睛问道。

芈璇随手抓了一把雪，用手轻轻握了握，成一个雪团：“呐，像这样，捏成一个团子，但不能太紧，太紧，打人会疼的。“芈璇顺手将雪团往栎阳一扔，正好打在小栎阳的袍服上，孩子一面躲，一面也笑个不停。

扶苏来了劲，蹦着说道：“我们来玩，我们来玩。”

芈璇找了一块安全空地，命令一干侍从，都加入进来，大家在雪地上跑着，闹着，都像撒了欢一般。

天公作美，人却偏要搅合。哪知嬴政驾车正好从此地经过，听见雪林中一片欢呼之声，遂在车内问道：“赵高，此声从何而来？”

“林中有一群婢女奴仆在打雪仗。”赵高恭敬答道。

“打雪仗？王宫重地，岂容如此放肆。你去问问，谁起的头，把那带头的抓了，打四十板子，赶出宫去。其余奴仆好好训斥，罚了这个月的宫银。”嬴政道。

赵高仔细瞧了瞧，见芈璇和扶苏都在其中，遂回道：“王上，芈君女带着扶苏公子在那边玩耍。”

听见赵高如此说，嬴政也从车窗向外张望了一下，随即便下了王车，命侍从立在原地，只带着赵高往芈璇的方向走来。

兴许是玩得太开心，一众内侍皆没有注意到秦王和赵高两人。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随手一个雪球就像嬴政砸来。嬴政旋即拿起斗篷遮挡，雪球在嬴政金丝黑绒大斗篷上散落开来。

见嬴政黑着脸，大家都慌了神，匍匐跪地，鸦雀无声。远处芈璇，扶苏，青芷还在笑闹，青芷扶苏一家，两人合力扔芈璇，青芷自然不敢过分扔芈璇，只一个劲的给扶苏遮挡飞来的雪球，扶苏却偏偏从青芷怀里钻出来扔芈璇。每每钻出来都被芈璇扔个正。嬴政靠近，咳嗽了几声，青芷看见嬴政，急忙跪地。芈璇本是背对着，见青芷跪地，一个转头看见嬴政正瞪眼看着她与扶苏，赵高立在身后。芈璇愣住，急忙回转过头，见扶苏衣服鞋子湿哒哒的，头发散乱，发边的小碎毛，都结成一绺一绺，往下滴水。再看自己，与扶苏也无太大差别。芈璇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嬴政开口道：“寡人正欲让赵高拿这带头起事的人，阿璇说说，该不该拿啊？”

芈璇也不敢转身，背对着嬴政跪地行礼，低垂着头，弱弱地说道：“难得老天赏赐这漫天白雪，出来玩一下，赏一赏雪景，也无伤大雅，王上还是不要责罚了。“

嬴政走到芈璇跟前，半蹲于地，拿手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