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龙杨会(1/3)
罗筱才第三次潜入签押房窗外,偷听杨士骧和龙谦的会谈。
屋里的咆哮声愈发大了,是杨士骧的声音。罗筱才反而听不清巡抚大人在吼什么。第一次过来,屋里是细声细语的,像是龙谦在讲述着什么,第二次过来时,显然是杨士骧在讲话,但听不清说什么。最后杨士骧似乎生气了,罗筱才便赶紧离开了窗外。现在是第三次了,杨士骧肯定在发火,为什么发火?罗筱才极想知道。
十丈外的卫兵在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这让他感到心虚。于是罗筱才离开了屋底,在经过那个标营士兵时低声喝道,“盯着点儿,有什么动静就冲进去救驾。”
那个标营的小军官看了一眼罗筱才,没有说话,直直地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然是救杨士骧的架。标营是巡抚大人的亲兵营,穿着大清朝陆军士兵传统的军服,比起大街上不时出现的第五镇官兵和整编后的巡防营官兵,显得邋遢埋汰。罗筱才想,应当赶紧整顿标营了,这些周馥留给杨士骧的警卫们未必可靠。
不远处的树荫下还有一个军官,那是龙谦的随从,复姓欧阳。自龙谦进入抚台大人的签押房,他就一直在那里站着。
一般的会见是不避他这个心腹师爷的,但今日杨士骧却挥退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这让他赶到了一丝不安。罗筱才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一眼桌上的自鸣钟,俩人的会谈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也不知那位二百五提督说了什么,惹得抚台如此暴怒。
罗筱才是杨士骧之弟杨士琦荐入其兄幕府的。这些年来,罗筱才虽然跟着杨士骧任职四方,却与杨士琦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也可能俩人都是“高级秘书”,彼此间共同语言更多一些,罗筱才觉得杨士琦之才不亚其兄,不出仕真是可惜了。
罗临来山东前,杨士琦专门宴请了罗筱才。奉上了一份不菲的程仪,直言是袁公所赠,希望罗筱才帮助其兄治理好山东。
杨士琦对罗筱才说,治理山东的基础是真正掌控山东。掌控山东最大的障碍是盘踞山东的龙谦第五镇,“龙谦奸猾,以庚子年那点微功欺瞒哄骗日益老迈的慈禧皇太后和庆亲王,骗取了北洋第五镇的番号。其部绝不是忠于朝廷的。可惜朝中看清这一点的不多。满洲权贵们看不到远在山东的龙谦部急速发展的军事实力,反而盯住了为朝廷编练新军做出了巨大功绩的袁公。谈及山东,满朝都是一片夸赞之声,这简直是最大的悲哀,最大的讽刺!我兄长的性格我是知晓的,一心想做出一番政绩报效朝廷,极易受到龙谦的蛊惑。所以。罗兄要头脑清醒些,时时提醒我兄长,莫要被龙谦用山东的实业诱骗了他。杨士琦最后说,袁公早已听说过罗兄大才,在我兄手下做幕僚实在是屈才了。罗兄且好好去做,邮传部或者外务部,一定会有罗兄一个位子。
不过是秀才出身的罗筱才顿感受宠若惊。对于杨士琦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
用不着罗筱才提醒,杨士骧一进济南,便表现出了对前任的敌意。这让罗筱才放了心。在来山东前。罗筱才做足了功课,认定周馥与龙谦蛇鼠一窝。杨大人否定周馥的“新政”,就是打定主意取消龙谦在山东政务上的发言权!
这不是很好嘛。龙谦不将抚台大人放在眼里,躲到了莱州与德国人勾勾搭搭。杨大人甫一上任,断然停止了对建学校和修公路的拨款,连续几天召见重要部门的官员,或者亲自查账,摆明了要好好找一找前任的毛病。
官官相护是官场通例。但除非是特殊情况。后任否定前任也是通例,不然怎么显示出自己的存在?
终于,龙谦来拜会抚台大人了。罗筱才将龙谦引入杨抚台的签押房,偷偷地打量了这个令直隶总督念念不忘的青年提督:一身笔挺的黄毛呢军装。扎着武装带,脚蹬铮亮的长筒马靴,一点不像朝廷的一品武官,倒像是洋人军官的打扮。
他想留下参加抚台大人与提督大人的会谈,但却被杨士骧一句“罗先生回去休息吧。吾与龙军门有要事相谈。”“赶”了出来。
发火了?好!不发火才麻烦。罗筱才暗暗地想。
罗筱才的屋子在签押房南面,站在北窗前,可以看见西北面那间屋子的南窗。罗筱才心神不宁地思考着,如果龙谦受到杨士骧的训斥恼羞成怒动用刀兵怎么办?都说第五镇是龙谦一手带出来的部队,就像如今的北洋二、三、四、六镇是袁世凯的兵一样,济南府除了巡抚标营,可没有一支自己的武力。就连巡抚标营也不一定可靠!想到这里,罗筱才光秃秃的脑门竟然沁出了汗珠。不行,不管如何,一定要劝说杨大人赶紧整顿标营,哪怕从直隶调一支兵来呢。
他心神不定地想着。突然看到龙谦和杨士骧一前一后出了屋子,相跟着朝巡抚大院北门走去,罗筱才急忙出来,疾步追过去。走到二院门口,龙谦立住脚步,“大人请留步。下官这就告辞了。”
“龙提督慢走,老夫就不远送了。”杨士骧拱手作答,目送龙谦离去。
等龙谦和欧阳副官的身影消失于重重院落后,罗筱才急忙问,“东翁,刚才……”
杨士骧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才回道,“唔,刚才你说什么?”
“大人看起来与龙提督相谈甚欢呀。”罗筱才当然不能说我三次潜入你窗下偷听了,不过什么也没听到。
“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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