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伊始之风·十(1/3)

李思雨看到王希的时候，王希正在很仔细地整理行李。

她行李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但与别人不同的是，里面最多的是书本和文具，她似乎自带了一套齐全的文具过来，王希将它们摆放在床铺的上方，然后就开始整理书籍了。

那些书籍有的是学习教材、有的则是课外书籍，课外书籍的内容不像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论我和冰山王子的那一夜”、“深宫霸王的宠爱”，而像是更严肃也更枯燥一点的书，李思雨看到有一本书标题是《苏格拉底的审判》，还有一本书是《道德与选择》……女孩的背影很好看，她的头发很长又很软，小腿很瘦，大腿则被粉色的裙子紧紧地包裹住，看不出形态，然后她听见了声响，转过身，露出一张长满青春痘和雀斑的脸。

王希朝李思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吗？”

她的牙齿被牙箍规矩地束缚住，李思雨暗暗记下了这点。

李思雨惊讶地抿嘴笑了笑：“你也是吗？”

这是个多余的问题，李思雨一边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行李放到王希的对铺，一边想。

她确实对王希印象还不错，因为她足够单纯、还没有任何攻击性，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李思雨总是很放松。

但两个人真正熟络起来，其实是很久之后的分座位。

那是第一次月考之后的事，因为那场考试两个人都发挥得还不错，而她们的高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成绩越好的学生座位越靠前，还可以自己选择座位，王希选了很久，突然犹犹豫豫地走到李思雨面前，小声地问能不能和李思雨坐在一起。

王希说：“我和其他人都不太熟。”

李思雨心想：你以为是为什么不太熟呢？因为他们都不太喜欢你、根本就不想和你熟。

男生不喜欢王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好看。而女生不喜欢王希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男生都不喜欢王希，还在私底下暗暗叫她病毒。

高中的校园暴力没有小学和初中那么直接，它更像是一种成年人的潜移默化，如同软刺一般缓缓地扎入人的血管里。

李思雨很小声、又带着点抱歉地说：“可是我和你也不太熟呀。”说完后，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愧疚的微笑，如同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般。

王希的眼神猛地黯淡了下去。

李思雨有点为她难过，但是这份难过不是很深，她甚至习以为常地为自这份难过而感到喜悦了。

李思雨觉得自己不是个坏人，她知道自己心理扭曲，可是在这种程度的扭曲下，她还是尽量将自己的行为地保持在了小打小闹之间——这样的自律，又还有谁有资格去谴责她呢？

但是那天的李思雨还是跟王希成为了同桌，因为有两个女生都很想跟李思雨同桌，最后前排的座位剩下了四个人，另外两个女生都不喜欢王希，纷纷露出了嫌弃的眼神，而老师在四人的迟迟不决定之下，自主安排了座位。

“李思雨和王希坐在一列二排。”老师说完这句话，好像是有点不舒服，匆匆地往就厕所方向冲去。

坐下后，王希又说：“对不住。”

李思雨觉得没什么对不住的，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于是她也微笑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没关系呀，我觉得都挺好的。”

她发誓，这确实是真实想法。

放学后她收到了一个没储存的号码的信息，信息内容是：“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李思雨数了数自己身上的钱，发现好像没多少了，她看着天空，跟用户名是“爸爸”的人发了条信息：“我胃好痛，我想要钱。”

用户名是爸爸的人却只是把她骂了一句，说她这个贱货又想从家里挖钱。

“你才是贱货。”李思雨愤怒地想。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话簿，突然翻到了一个因为刚存不久所以还生疏的用户名，那个用户名是：妹妹。

“我想起来了，”李思雨又愉快地想道，“我还有个妹妹。”

她的妹妹叫李烟云，李烟云是个大蠢货、大贱人——这是“那个人”说的，但李思雨其实不这样想，她是真的还满喜欢李烟云的，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对其他人的喜欢。

谁会讨厌一个看见你就会抱着你甜甜地撒娇的小孩子呢？她是那样地依赖你和爱你、以及相信你……她还会在这个时候很快地接起你的电话，说姐姐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李思雨柔声问：“你手机还用得习惯吗？”

“习惯呀，”手机是她的爸爸给她买的，她的爸爸一直很爱她，“姐姐姐姐，你有什么事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点不太舒服，”李思雨的声音很小，“我可能得去一趟医院了。”

“医院？”妹妹的声音陡然惊慌了起来，“你跟爸爸说了吗？”

李思雨心想，我和“爸爸”说了，但是“爸爸”骂我是个贱人。

“我没有，”李思雨虚弱地说，“你也先不要告诉爸爸，我怕他担心……”

妹妹还不太能理解自己和“爸爸”复杂的关系，所以李思雨也不想说那么多。

“你手上的钱够吗？”妹妹有些忧虑，“爸爸说担心你在学校学坏，没有给你太多钱。”

他是这么说的吗？李思雨冷笑地想。

“爸爸”除了给她交学费之外，一分钱都没给过她，现在她手里的钱要么就是跟妹妹要的，因为“爸爸”给了妹妹很多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