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为聂姓(2/4)

宇平静的目光，她这才发现，他有和外公很像的一双丹凤眼，面貌上也有那么三四分相似，气质儒雅更是一如外公，她又一次将心里话，带点倾诉的意味说了出来：“有些事儿我自己做不来，观主要他来帮我，感谢归感谢，但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越年轻的异性，她越从生理上抗拒，她没办法和异性正常接触，但她又不想到观外的世界去，这她也是权衡了很久的。她一开始打算，报完观主的收留之恩，攒些路费，换个尼姑庵生活，有些女性性格中的某种缺点，她也承受过很多，她着实惧怕飞短流长。想安静平淡的生活，也是困难。可最后她决定了，话多，也比天天承受心理压力，要好得多。

聂明宇是学法律出身的，对心理学也很有研究，尤其是犯罪心理学，她几次三番的表现，都在证明，她有些很强烈的心理疾病。

“看到她，好像看到了蕾蕾。”聂明宇最疼爱的妹妹，现在在美国学习雕塑，不久也该回来了。

他知道她只是想找一个，她不是那么排斥的人，说说心里话，所以他也随意地和她聊着：“你还懂中医？”

一听到这话，她终于对他肯真心地笑了一笑：“不是我，是我外公。”

他们这时已经走出了殿外，两人踏上回石台那边的路，虽说并肩行走，星辰依旧和聂先生保持半尺的距离，苍翠的松树，温暖的白光，悦耳的鸟鸣，黑风衣紧裹下气质出众的聂先生，和星辰久违了的好心情。

“我外公，在那十年特殊时期，曾在乡下和一位游方医生，学过几年医术，外公可是术绍歧黃，而我只记得几个偏方，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外公的学问，我一生都学不完的，何况我年龄阅历都摆在那儿，他也要一件一件的教，务求根基扎实。”星辰的声音，变得不再那么冷淡。

十年特殊时期，刺痛了聂明宇，那是一段他想从记忆中拔出，却时时折磨他，也时时激励他的岁月，原来她的外公，也经历过同样的岁月，他有种自残式的快感，去了解和他有同样那段惨淡经历的人。

他盯着她看向远方崇敬的目光，又联想了她有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他了然了，故意问她说：“你在透过我看谁？”

“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聂先生，只是，您温和有礼的气质，和我外公有些相似。”星辰不能说的，是长相也有一些相似，有些话不可全说，是她一贯的准则。

“你字写的不错，也是外公教的。”他向前一步，伸手拨开了已有些枯黄的树枝。

一直被他让在了路里面的星辰，谢过他，继续回答着：“是，外公他，为了教我，忍痛苦练他的右手。”她一瞬间落寞了下来。

聂明宇已经有所预感，那几年带给他的身心上的创伤，好像一瞬间又全部打在了他清瘦的身上。

“外公家也是书香门第，家学渊博，我想聂先生不会想到，他曾在国外，进修西医，一把手术刀，挽救了难以计数的生命。可他毕竟有着读书人的风骨，国外的高官厚禄他不为所动，踌躇满志回归家国，没人想到会赶上文化动乱。”

没人会想到，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令他这个高干子弟，一夕之间，成为了小小的流浪汉，带着更加瘦弱的蕾蕾，和振汉一起，露宿街头，忍受着无数的白眼，还要去偷去抢，做一切他以前不屑至极的坏事儿！聂明宇衣兜中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十【年】动【乱】，家里还能剩下什么，他最珍爱的古籍刻章金石字画，抢的抢，烧的烧，即便灾难过去，他也再拿不起手术刀了。”

星辰默默地流下了泪，看到聂先生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她强笑着揩了揩。

“他骨子里的傲气是什么都磨灭不了的，他不是天生的左撇子，后来他左手【枪】法又稳又准，飞镖练的也很厉害，毫不夸张地说，百发百中，但我怎么朝他撒娇，他也不愿意教我，他说刀枪无眼，任人用之，希望我一辈子能远离不善之器。”

他的右手，被冬天冻伤过，被所长踩断过，为救人骨折过，他没为冬天的严寒而惧怕，更不为所长的欺凌而胆怯求饶，却为了救人，低下他高贵的头，被生生打断了一条臂膀，这之后，手是怎样都不能恢复如初了。而在后来，见到那个风烛残年，近况窘迫的所长时，他居然还能以德报怨。她的外公太过善良，信奉了一辈子忍耐的美德，她无法评价，至少她从他的正直和操守里，受益良多。

星辰无奈地笑了笑，看看一旁的聂先生：而这位聂先生，一定是快意恩仇的。

聂明宇觉得，她的外公，确实和他有着很相似的傲气：“他后来，做了大学教授？”

“并不是，他教小朋友。有学校三请四请，许以重利也不能打动他，因为那座大学名声极差，不是搞学问的，而是争名利的。吃的闭门羹多了，别的大学也就不敢登门拜访了。因为他认为，性善论和性恶论，其实并无什么区别，关键在于后天的引导。所以，他更愿意教导小孩子。”

星辰暗自叹着：也是为了那时，受了伤害的自己。也是为了弥补，当初他被迫离家，没能亲自教导母亲的遗憾，以及后来没能将自己早早接去的遗憾，不然也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内疚。

聂明宇倒有些意外，这样的人，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真的太少了。对她外公的理论，他有那么一点儿认同：人为什么会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