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金安忽然失踪了(2/4)
真正主宰我灵魂和躯体的是那匹顽劣的马,它模样凶蛮丑陋,狂野骄横,妄自尊大,它常不顾御马人鞭策,我行我素,任意驰骋。这匹顽劣的马也知道,它一旦公开暴露本相,必招人反感,所以常常隐匿伪装着,不露真面目,而把那匹驯良的马,推在外表,招摇过市。”“人类是蒙昧物,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你能认识自己,这一点难能可贵。”金安说着,眼中漾出近乎崇拜的光,停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说了一句:“这两天,我在想一个问题,问出来,不知道你高兴不高兴。”
“你与我相处长了,就知道我有点马大哈脾气,对很多事情并不斤斤计较,而且不易生气,你只管问吧。”我鼓励他。
“你有一份文雅又稳定的工作,家庭条件也很好,你母亲去年退休后,成功地办了一所私立儿童学校,快要发财了。你本身风姿超群,气度不凡,为什么二十八岁了,既不谈对象也不结婚呢?”
金安终于大胆地问出了他想问的话,虽然语调显得十分腼腆,还带着羞涩。
我略想了一下,答:“像我这种性格的姑娘,一旦暴露出自己真实性格,常令人反感。你想想,谁愿意去娶一匹难驾驭的顽劣马?我的心脏病史,也使我的市场价值比我实际价值低得多,它使很多实际胆怯的男人望而却步。更主要原因,是我曾幻想过一个初衷模式,这种虚幻的偶像情结,也可以说是偶像障碍,使我很难真正爱上哪一个男子。”
“你构想的初衷模式是什么呢?”金安感兴趣地插嘴问道。
“别再提它了!它像只木乃伊再也难以复活了!”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停止了脚步,看着金安的眼睛,诚恳地说,“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帮助你治好病并帮助你实现你的奋斗目标。”
金安也停止了脚步,朦胧月光下,他脸上呈现出忧郁而彷徨的神色,他说:
“你不觉得这个目标很虚幻吗?或许十年、二十年,乃至生命结束,我们都不能如愿以偿。我实际上对此是没什么信心的,希望你也慎重考虑,不要一时心血来潮,后悔晚矣!”
“也许,收获的季节永远不会到来,不过,我并不介意。我需要的是这个过程,这个磨砺我,使我不断奋进的过程。”我固执地说,“你一定知道拿破仑吧,拿破仑是个征服欲很强的好战者,他曾直言不讳地说他喜欢战争,并一心一意满腔热情地投身于征服他国的战争。拿破仑一直是我崇拜的伟人,我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去征服别人征服不了的东西。”
我说罢,角斗似地向前倾着身体迈步了。天上一钩新月,似乎与我观点相同,步调一致,我停她也停,我走她也走。
“你真是个奇特的不落窠臼的女子。”金安紧跟几步,与我并排,眨了眨眼,低头微笑着说,“滑铁卢一战,拿破仑遭到了惨败,从此元气大伤,他再也不能去征服了。我想,有朝一日,当你也遭到惨败的时侯,你就会改变你现在的想法,不再喜欢去征服了。”
在那个仲夏的季节里,我们除了晚上散步闲聊,有时也去看画展、电影、戏剧。使我欣慰的是,金安是个同我一样,知识面广博,善于思考,勤于思考的人。
他能与我谈论齐白石、潘天寿,也能谈论梅兰芳、程砚秋,他不但知道凡高、毕加索,他也知道黄胄的骆驼,李苦禅的残荷,李可染的水墨山水。
二十世纪九o年代电影院,一些国产和港台影片,常在电影市场上空,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彩虹,吸引着人们去观赏。我与金安看过电影回家时,走在路上,他常能从理论高度分析影片内容,比如,他认为近几年影片创造的总趋势,是由外观电影变成心灵写真。说得我大跌眼镜,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在过去漫长的黑白颠倒的作息时间里,他在夜间读过许多书,夜大的学习也提高了他知识层次,他认为读书的作用在于造就完全的人格,书读得越多,精神就越健壮。他说人的身体可以残缺,人格和精神不能残缺。
从社会地位看,金安在很多人眼里,属社会下层的下里巴人。但他那金子般朴实忠厚的人品,以及思想的富有和沉稳,使我理所当然地把他列为在层次上,能与我并驾齐驱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列。
同金安在一起,我感到放松愉快。他为人乖巧机敏,善解人意。好比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展了以往生活在我心中留下的痛苦皱褶。这种安抚,根本没人看见,没人知道,恐怕连金安本人也不知道。
中国古代有七仙女爱上一贫如洗的董永的传说,不过董永是个健康的男人。所以牛郎织女的故事,还是能令许多人接受和赞许的。
但金安除贫穷外,还是个身患重病的男人,我与他在大庭广众面前,堂而皇之地出出进进,成双成对,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对那些以功利心理衡量爱情和婚姻,以薪水、住房、社会地位、长相和健康为必备择偶硬件的人来说,我同金安这副人物画,就显得太惹眼、抢眼甚至是扎眼了。
自亚当、夏娃以来,社会对男人的期望值总是高于女人,力拔山兮的硬汉,是中国传统观念中的真正男人。能保护并养活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责任。金安显而易见没有能力扮演中国社会和家庭,所要求的那种传统男人的角色。他没有地位,没有钱,没有健康,来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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