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月雪(1/3)
初夏,桂北山白花如雪,清风掠过,如雪纷洒,遍地花开。
“这便是五月雪么?”
油纸伞上“咚”地一声,是油桐花砸落的声响。林瑶瞅了一眼掉落在脚边的白色花朵,抬头瞧向眼前身材颀长的男子。
男子静静地欣赏着眼前景色,林瑶又问:“油桐也有花仙么?”沉吟片刻,又似是自语道:“若有,不知她可有像牡丹与易安那样的唏嘘姻缘。”
男子微微侧身,油纸伞下的女子肤色白皙,眉目淡雅如画,一袭白衣像极了林中纷飞如雪的白花颜色,“你的百花谱如今记的如何?”
林瑶长吁一声,嘴角的笑略垮了垮,“我本以为各司花仙皆有一桩美满传闻的,不成想从你那里听闻的头一篇却是如此的结局。”
闻言,男子喃喃说道:“五月雪……五月雪……五月花落,纷飞似雪……”
花落即逝。
前世种因,今世得果,因果循环,死生相序。
这一世,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牡丹公主,他亦不是德才兼俱的人中俊杰。这一世,她只是一普通的农家女子,家住桂北山下。
五月,桂北山上的油桐花,花落如雪,仅一夜,山道上已覆了一层白花。温雪一夜浅眠,翌日清晨就早早起床,背了背篓朝山上走去。清晨的林间,有微湿凉意,空气中有沁人心脾的淡淡馨香。
“呀!”
温雪轻叫一声,惊飞了林间还在浅眠的鸟儿,素手轻抬,揉了揉光洁的额头,垂首看着掉落在裙角的油桐花,这油桐花带着花托砸下来很有分量。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色花朵,温去,入眼皆白,满山的白色,堪比隆冬的大雪。
林中万物俱寂,清风掠过,只有油桐花砸落在地面的轻轻声响,温雪闭目轻嗅着林间的花香,幽幽琴声入耳,飘渺不似人世之音。
山林深处,缕缕薄烟环绕其间,温雪驻足听了一会儿,裙角刚动便安静了下来,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林间清新馨香的空气便转了身,直至身后那幽幽琴声消散的了无踪迹。
“阿雪,我们可听闻了,昨日你娘给你相了一户人家,你可瞧过那人是什么模样么?”
浅浅溪水旁,姑娘们挽起裤腿儿,一边浣衣一边打趣儿道。
温雪温婉浅笑,耳际有微微红色,昨日,母亲打发自己出去,正是要给自己寻一门亲事,听闻唐家公子仪表堂堂、满腹经纶,是个不错的良人。
定吉的那天,母亲拉着温雪的手道:“为娘瞧过那唐家公子,觉着他配我家阿雪,为娘还是放心的,我悄悄嘱了媒人,今日唐家公子会随他娘一道前来,阿雪可要在堂后瞧瞧那唐家公子?”
桂北山上,白花依旧,甚至更茂,温雪再次来到初听琴音的地方,石阶上白花铺满,温雪竟有些不忍心落脚踏足。
为何那日没有踏上石阶瞧瞧那林中深处是何人在弹琴呢?温雪微微一笑,见了又当如何,她已是订了亲的。
月落黄昏,温雪踏进家门时,双亲俱是一脸喜色,彩礼已收,婚期已定,看来父母很是欢喜那唐家公子。
五月廿九 ,宜婚嫁。
温雪身穿嫁服,头盖红巾,嫁入唐家,那天,温雪第一次见了自己未来的夫君,唐瑾。
唐家世代从商,唐父便盼着到自己这一代能出一个朝堂之士,那年乡试,唐瑾考中解元,唐父原以为祖辈多年的心愿能在唐瑾身上圆满,岂料唐瑾无心儒学,只一心扑在经营自家生意,温雪入门,唐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儿媳要好好督促瑾儿用功,唐家还指着瑾儿光大门楣。”
是夜,温雪剪了灯芯,罩上灯罩,瞧向书案旁正在仔细作画的唐瑾,他一身素色里衣,长发散尽,俯身专注作画。
画笔停歇,狼毫笔置于笔架,唐瑾嘴角浮出淡淡笑意,温言道:“阿雪觉得如何?”
宣纸上画的是五月的桂北山,满山的油桐花,白色如雪。
“自是好的。”
唐瑾瞧她一眼,又道:“父亲可是又与你说了什么?”
温雪一怔,半晌浅浅笑答:“夫君既已知晓,又何必为难我呢?”
许久,唐瑾走至雕花窗前,圆月挂空,月色清亮,他遥望了一会儿,叹道:“我是喜欢读书的,只是……只是不知为何不愿进那朝堂,总觉进去了,便会身不由己。”
成婚半载,唐瑾待温雪极好,即使温雪一直未有所出。
“儿媳可有向瑾儿提起今年的会试?”
温雪谦逊垂首,闻言沉默无语。唐家老爷眉峰微蹙,看了温雪许久,终是说道:“下去吧!”
隆冬,天气阴沉的厉害,似是要降一场大雪。温雪仰首望着灰蒙蒙的天际,不知这场雪可有桂北山的五月雪好看。
夜间,温雪松了发髻,端坐在菱花镜前,望着镜面里的唐瑾,“听闻张家姑娘品行贤淑,且对生意上的账目很有办法,今日张家托冰人来说,她家愿嫁入唐家做小……”
“阿雪是张罗着与我寻一门妾氏的么?”唐瑾倚在床边,放了手中书籍,笑吟吟地望着温雪。
温雪微微垂首,避开铜镜中唐瑾那双漆亮的黑眸,温言道:“我对生意上的事懂的不多,自觉还是为夫君寻一位称心的才好。”
“阿雪又怎知什么样的女子称我心意?”
温雪讶然,半晌无言,一双素手紧紧地绞着衣襟。
唐瑾空叹一声,起身走到温雪的身后,拿起梳妆台上的檀香木梳为温雪梳理着背后的如瀑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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