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颐和(3/4)
载涛压低了声音道,“阿玛正帮太后修园子,但现在户部拿不出银子来了,阿玛也没办法,就找太后去说,结果让太后训斥了。”“修园子?”载潋不解其中意地反问了一句,载涛便笑道,“哦,是清漪园工程。”载涛话音未落,载洵和载沣已异口同声开口道,“是颐和园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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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载湉才刚回了养心殿,额头上的冷汗没有退尽,便又想起方才在储秀宫太后大发雷霆的模样,载湉此时合起眼来,仿佛仍看见自己的生身父亲醇亲王奕譞跪在地上哭诉的场景。
他双手颤抖地捡起御案上阎敬铭请停修颐和园工程的折子,泪眼朦胧间只感觉周身都用不上力来,气血都堵在心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户部已称无款可拨,可太后却不顾国家负荷过重,执意要将颐和园工程进行到底,他这个一国之君,作为太后的“儿子”,却不能应允阎敬铭所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太后革职留任。
载湉狠狠将御案上高高一叠请求停修园子的奏折甩到地上,气愤地怒吼,这是他唯一能寻求的发泄方式。殿外的小太监听到殿内的动静,忙跪地颔首,丝毫声音也不敢出。
载湉倒在养心殿窗边的榻上,他倒在榻上默然流着泪,恍惚间又想起来方才在太后储秀宫的情景——
太后端坐在窗下边的榻上,手边摆弄着一只青花瓷的茶盏,茶香从杯盏中飘逸出来,却无法冷却在场人们紧张不安的情绪。
载湉就坐在太后左手边,隔着一张茶案,他望着自己的阿玛醇亲王奕譞愁眉不展地走进殿来,李莲英为他摆了凳子以后,才敢战战兢兢地落座。
太后兀自忽视了在场的阎敬铭和翁同龢,只问醇亲王奕譞道,“七爷啊,园子的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奕譞惊惧地抬头望了望太后拨弄茶案上一盆水仙的手,纤长的护甲在太后手上熠熠生着光,耀得令自己睁不开眼。
奕譞敛了敛自己的心神才诚惶诚恐回道,“回太后的话,资金不足,园子的工程还是有些耽误了。”他的话音尚未消逝在储秀宫正殿的内暖阁里,太后已扬起自己锋利的目光来,扫过醇亲王奕譞与在场其他人的面孔。
太后收回自己拨弄花草的手来,狠狠按在手边的茶案上,立时发出一阵令人心惊的磕碰声,暖阁里沉寂了良久,太后才开口极为不悦道,“我说七爷,不过是修个园子,又不是什么棘手的朝政大事,你至于和我一再地搪塞拖延吗?!”
奕譞一阵心惊肉跳,不敢抬头看一眼太后铁青的脸色,他立时抚平了衣袖跪倒在太后的脚下,低着头半晌只道了一句,“奴才不敢搪塞太后!只是资金不足,奴才也无能为力啊!”
奕譞此时只听到储秀宫偏殿里几只太后养的喜鹊在叫,风卷着砂砾敲打在窗子上沙沙地响着,除此以外再无声音。
奕譞额头上的冷汗一层一层渗出,顺着脸颊落在地上,他也不敢抬手去擦一下。
“亲爸爸,资金周转不开,七爷也没有办法,还请亲爸爸息怒。”皇上此时才为自己的父亲开口说了一句话,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阿玛跪在自己的脚下,冷汗出了满满一额头。
此刻太后才将目光敛回来,落在皇上的脸上,她轻轻笑了一声,阴冷而令人不寒而栗,太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醇亲王奕譞,随后道,“七爷,既然皇上替你说话了,你就起来吧。”
奕譞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却再也不敢落座,他尚未站稳,已听太后忽笑道,“我啊,就是怕有的人儿子做了皇上,就放不准自己什么位置了,胆子也大了!”
醇亲王奕譞此时听到太后如此说,只感觉五雷轰顶一般,这许多年来他不插手朝政,谦虚谨慎做人,无一日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为的就是消除太后对自己的忌惮疑心。
他颤抖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向前挪了两步,爬到太后的脚边狠狠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当真不敢啊!奴才无时无刻不告诫自己和家人,今日所有皆太后所赐!奴才和家人纵然是死,也难忘太后隆恩啊!丝毫不敢僭越身份啊!”
此时太后听醇亲王语气里尽是哭腔,忙笑道,“诶呦,七爷快起来吧!我随口说的话,七爷怎么就吃心了?再说了,七爷和家人哪能死啊?就算我舍得了,皇上还不舍得呢!”
此时醇亲王跪在地上已站不起来,李莲英和身边几个小太监上前来才费劲地将他搀扶起来,扶到太后面前的圆凳子上坐下。
载湉看至此处已再也忍受不了,他站起身来跪倒在太后面前,极为认真道,“亲爸爸,七爷所说没银子的情况是事实,阎敬铭所请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颐和园工程已是靡费甚多,百姓负担过重,国家步履维艰,还请亲爸爸体恤下情!”
“好啊,皇上说得好啊!”太后忽冰冷地望着载湉笑,她的目光又扫过醇亲王奕譞和阎敬铭,最终抑制不住自己的暴怒,怒吼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江山社稷!好啊……你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难道我要毁了江山社稷不成?!”
载湉猛然从自己的回想中惊醒,他耳边仿佛仍回响着太后声嘶力竭的怒吼,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醇亲王奕譞如坐针毡的模样。
后来翁同龢奏请停修紫禁城至颐和园路上的戏台、龙棚、牌楼、经坛等点景工程以缓解户部拨银的压力,可阎敬铭却直言只有彻底停修颐和园工程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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