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的孤儿们(之二)(1/3)
狭窄的空间中安置着木质的吧台,吧台的前方则安置着复数的高脚椅子。无论是吧台上乌黑油亮的木纹路,还是高脚椅金属部分的斑斑锈迹。都散发着与其说古朴,倒不如说是陈旧的味道。
除了吧台之外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店内,无法容纳多达五位的客人。头发花白的店主搬出几张折叠椅,并努力将店头的遮阳棚撑起。满是锈迹的金属架子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好容易才将落满了灰尘的帆布支了起来,请客人们落座。
那是个年纪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岁,已经步入人生老年的男性,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布满了褶皱。右侧的脖颈上有着大片与周围皮肤不同,呈现出鲜艳的粉红色的烧伤痕迹。只是不知道,这是生活中的意外,还是战争中无数个不幸之一。
“这时候还能找到咖啡,简直就是个……不,应该说是个真正的奇迹了。”
克劳斯不怀好意的惊叹道。
店主端上来的木盘子里,放着和人数一致的白瓷杯,里面则是近乎黑色的深褐色液体。端起来凑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咖啡特有的香味顿时随着白色的蒸汽沁入肺部。
然而液体的味道却不如闻起来那么好。佐天泪子只喝了一口,就被那惊人的,与其说是咖啡,倒不如说是泥水的口感吓到了。只是碍于礼貌,她才没当场吐出来。
本来,身为日本人,佐天更习惯茶而非咖啡。更何况,这咖啡既没有加牛奶也没有方糖,更不用说用来冲淡苦涩味道的巧克力或者是甜饼干一类了。
但克劳斯与和宫梨旺都是一副享受的样子。至于那个名叫“千叶”的女性,则有些不知所措的捧着杯子,似乎是被这盛大的招待所震惊。
“先生,你不会……”
恶意的微笑在克劳斯的嘴角绽放:
“和黑市有关系吧?”
“先生说笑了。”
来自少校小小的恶意,连店主脸上一条皱纹都没能撼动。他将木盘子夹在腋下,以沉稳的声音回答:
“这世道哪能弄来咖啡?这不过是炒焦的大麦罢了。”
大麦啊!
这一次,克劳斯露出了真正惊叹的表情。
在新伊甸,艾玛是烟草,可可,茶和咖啡的发源地。每个艾玛人都是品鉴这些嗜好品的高手。虽然落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以上,克劳斯却对自己的舌头仍保有信心。能用炒焦的大麦煮出连他都能骗过去的咖啡的味道,这手艺比黑市都难以弄到的咖啡要珍贵的多了。
不过,克劳斯仍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微微侧过目光看向阿斯拜恩,脸上的纳米纹身闪动,发出只有军用感知芯片才能探查到的偏振光。
——他有说谎么?
——没。
以同样的手段,西斯武士不为人知的回复。
千叶倒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双手捧着杯子送到嘴边。即便知道了是便宜的大麦,她啜饮的样子仍然相当小心。
体型小巧玲珑的她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捧着松果的松鼠一样可爱。
店主轻轻鞠了一躬退下了。
“千叶小姐。”
皱着眉头又啜饮了一口所谓的“咖啡”,仍然品不出和咖啡豆的区别,克劳斯也就放弃了。他问千叶:
“‘哈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关门了?今天我们本来还要到那里住宿……唔!”
听到这个问题,千叶垂下了眼睛。和宫则毫不客气的猛击了克劳斯一肘拐。
“你这个不看气氛说话的家伙!千叶小姐也有不想说的话吧。”
“不,不。承蒙您看得起。这是‘哈尔’的荣幸。老板和老板娘他们,应当也会相当高兴吧。”
千叶轻轻摇头。
“没关系……不过是这年头到处都有的事情罢了。”
“哈尔的城堡”的经营者是一对夫妇。和店名一样,他们姓哈尔。
老板是个面貌和眼神都很吓人,沉默寡言,却有着非凡手艺的厨师,而老板娘虽然已年过四十,却仍然算得上是水准以上的美女,并且待人亲切。有这样的经营者,“哈尔”自然生意兴隆。除了夫妻两人之外,他们还是雇佣了包括千叶在内的四名侍应生。
虽然身处卢安这个不断衰退的城市,而且由于战争的缘故,年景日渐萧条,可“哈尔的城堡”的众人们,还是齐心协力的抵抗着日益沉重的压力,为守住每日的生活和彼此的笑容而努力。
千叶本以为一切都会持续。然而,崩坏却在不期然间来到面前。
哈尔夫妇有个独生子,是个相当出色的男性,英俊潇洒又温柔体贴。包括千叶在内,城里的许多同年龄女孩都对他怀有憧憬。
和同龄的男孩子一样,小哈尔当然也在军中服役,而且据说是被目为精英的装甲部队。每次归乡探亲时,面对母亲和千叶无法掩饰的忧心,他都会用开朗到近乎傻瓜的笑容的安慰母亲说:
“坦克的装甲,比咱们家的墙都厚的多呢。世界上再没有比坦克里安全的地方了。”
千叶还记得,当贴着他的名字的阵亡通知书寄到店里的时候,哈尔夫人的话语。
“坦克里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么!这一定是骗人的,是无能的军队搞错了!”
仅仅一封薄薄的书信,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在那之后的十五天,她不断用这句话斥骂支撑不住倒下的丈夫,还有动摇的店员们。
直到,她亲手打开运来的棺材,看到小哈尔的尸体。
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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