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鹦鹉洲（三）(1/2)

没一会儿，船娘回来了，却不怎么高兴，却有些疑惑，和船家去到船舱说话。

不过夜色中只有江水流淌的声音，还是很安静的。叶田田靠着船舷，看着星空，听到了他们的话：“生了一对双生女，当爹的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给了我和她十七婶十文钱的赏钱。”

叶田田心中不安。

船家出舱来施礼，问：“郎君可要歇息？舱内已经收拾干净了。被褥也是才拆洗过的。”

叶田田道谢过，才道：“邻船的船主是你们同族？晚间船舱被客人占了，自家人怎么住？”

船家道：“是刘氏同族，他排行十七，我是十三。自家人要么在船上听吩咐，要么回岸上家里住。”

叶田田往邻船看了看，见有个妇人领着个孩子下船去了，心中疑惑，想了想，问道：“你那同族，和你近不近？”

船家靠近了些，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叶田田见邻船居然在夜色中慢慢远离，水声哗哗中，向着鹦鹉洲去了。

转头对船主道：“我见那女子有几分面善，像是家中前几年走失的族妹。她刚刚生产，不是正需要照顾吗？怎么反倒让令亲眷下了船？事有反常，还请船主帮忙周全。”说着，递了颗银珠过去。

又道：“我今日偶然到此，另有两个下仆在城中有事，明天一早就来江边找我。到时我自去和那位郎君交涉。只今晚，请多加看顾。”

见船主犹豫，便又递过一颗银珠，道：“就算不是族妹，这珠子也送与你了。”

又得了颗珠子，船主才点了头，道：“那我们也赶过去？”

叶田田松了口气，道：“稍迟一点再去。”

过了一刻钟，停在鹦鹉洲的那船已经熄了灯火，偶尔传来一两声婴啼。

叶田田才让船家开船，停在了鹦鹉洲的另一侧。

不过江中的这片陆地本就不大，月光下，隐约能看到人影。

停好了船，叶田田让船家找个借口去找自家族人传个话——她的心砰砰乱跳，静不下心来。

黑暗中，船家拿了个火把，慢慢走过去，叫着十七说要借个温酒的炉子用。

等两人交接的时候，靠近说了几句话，递过去一颗银珠。

那十七点了点头，回船上去了。

叶田田没有睡意，让船主一家去休息，自己躺在铺了被褥的船板上，说要夜观星象。

却说邻船上，那位刘十七。

从上船开始，那对夫妇的种种异常都落入他眼中了。

很明显，不是夫妇，乃是主仆。富家公子和自小服侍的大丫鬟，公子弄大了丫鬟的肚子，生了，又后悔了。

大着肚子到处折腾，明显是想要一尸两命的。

没想到这丫鬟命大，还生了双生女。

本来，这母女三个一个也活不了。不过现在，摸摸手里的银珠，想想自己妻子接生得的十文钱，心中一笑：又能挣钱又不用损阴德，干嘛不干呢。

月上中天，叶田田有些犯困，却见邻船上忽然亮起了一点灯火。紧跟着一声大叫：“十三哥！”

伴着女子的哭叫和婴儿的哭声，声音在江面上传了好远。

叶田田赶紧站起来，船主也从船舱里套着外衣出来了。

点起火把赶到船上，发现那书生被一根绳子绑在一边，吓得发抖。船舱里母女三人正哭成一团。

叶田田问刘十七：“他做了什么？”

刘十七答道：“我没敢睡，一直盯着他。发现他在船舱里摸摸索索不知道干嘛，就看了一眼，发现他拿了腰带缠在那女子脖子上，就去点亮了灯，看清楚之后把他绑了。”

叶田田打了个寒颤，听那女子哭声，应该没事，就向刘十七道：“多谢你了。你问问他，为何如此！”

刘十七看她气的发抖，就走过去问那书生：“窦郎君，这位郎君问你哪！”

那窦郎君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叶田田终于忍不住怒火，上去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怒道：“她才生了孩子，为你生的孩子！你杀了她，孩子怎么办？她们犯了什么罪？有什么错？”

问一句踹一脚，自己心里也很惊奇：原来我也会气的揍人。

一分神，差点没站稳，这才住了脚，喝道：“回答！”

那姓窦的平日里也是娇生惯养的，被踹这几脚，疼得只叫，怕再挨打，就招了：“我要议亲了。对方是大家族，按规矩，我得打发了这奴婢，才能答应亲事。”

“打发？一定要杀了？这是哪家的规矩？”叶田田难以理解。即使在宫斗宅斗文中看过多少，也难以接受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打发”。

“不，不，是我自己，怕她以后再找回去……”姓窦的说着就往后躲。

不光叶田田，连刘氏兄弟都想揍他。

船舱里的哭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刚生了孩子的女人隔着帘子问道：“郎君，打杀了奴婢，两个女儿你打算如何？”

姓窦的已经靠上了船舷，哆哆嗦嗦地答道：“扔水里，不不不，找个人家养着。别打我别打我……”

叶田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问道：“和你议亲的是哪家？”

见他不肯说，就做出四处找东西的样子，道：“快说，不然我找个棍子打！”

“别打我别打我，是崔家，崔家！”

叶田田得到了答案，让刘氏兄弟把他丢在鹦鹉洲，一起划船回到江岸边。

一番折腾，大家都累了，就让船娘照顾那母子三人，待天亮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