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悟则不空，空则不悟(1/2)

他强忍怒火，始终不让眼眶中的泪流出来，已经丧失一切信仰的他，如果还有激励自己信条的东西的话，那就是不流泪，哭就是逼自己屈服，就是向老天服软。

娘没死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安慰，可她为什么被压在桃山？

如果那些画面都是真的，她为什么向诸天神佛跪拜求情？为什么三十三重天每个神佛都对她充满厌恶？

但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反手将她压在桃山的人是天界的帝王。

他一个连九山郡都没走出去过，一个只会挤牛奶带娃别的啥本事没有的山里娃，面对天帝这样的仇人，近乎崩溃。

可是不管天帝多么遥不可及，他要上天教训他。

“我要劈了那桃山，我要漫天神佛向我娘道歉。”

观音看他迷迷瞪瞪的，浑身冒热气，汗如雨下，不由手上加了几分力道，轻声道：“你在说什么？”

杨戬越发魔怔，陷入无法自拔的困惑，天眼却始终清明，不断的凝视着桃山——

“私自下凡，不听天诏，久不回天，尘心思凡，成家生子，败坏神格，永囚桃山……”

中间一大段话看得他头脑发昏，但是最后一句却铭记于心——“七仙剑阵，灵山神斧，潜龙在渊，逃出生天。”

杨戬在一瞬间完成了对人生的定义，目标一下变得明确，什么杀穿天界、让玉女派重回巅峰都太幼稚了，先带着七仙女去灵山找神斧才是他的使命。

然而七仙女剑阵现在才四个人，当用不可用，他杨戬真是个废物。

“你在想什么？”

观音看他七窍流血，连忙掐住他动脉，用手擦掉他脸上的血。

杨戬为了掩饰心迹随便撒了个谎：“我在想那个猴子愿不愿意去我玉女派。”

观音道：“别瞎想了，稳住情绪，我在逆天而为，并不十分保险，你现在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

金光内的时间变得很慢，杨戬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次醒来都看到观音坐在身边，一脸认真的帮他度气，身为她口中的佛门缘客，只要她不让他当和尚，别的一切还是义不容辞的。

外界的时间在正常的流淌着，片刻的工夫，猴子已经在花果山晃荡了一圈，它回来的时候，后山一大片枫林冒起冲天火光，也不知是不是它干的。

见他们还没出来，它便趴在山坡上等待，杨戬是它的恩公，为了救它才这副模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它就把花果山所有活物杀光为他陪葬。

这么一想，它眼冒红光，浑身猴毛竖起，看起来极为凶戾。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它转过头，只见杨戬吐出一口血，观音连忙念诵经文，佛音再次缭绕山坡，猴子的凶戾之气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身为天诞妖王的它就像遇到克星一样，畏惧的看着这个瘦小的和尚。

佛音持续许久，直到金光完全消失，天也亮了。

杨戬缓缓睁开眼，他还是他，但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就像清晨与黄昏的海棠花，同样是昏昏暗暗的，粗略看过去没有不同，其实差别是由内而外的。

观音看他活力满满两手一撑就要站起来，连忙制止：“慢一点，慢慢的站起来。”

杨戬这一晚至少是正常世界的十天，动弹不得，度日如年，恨不能在花果山上下跑两圈，听了她的话，便放慢下来，他也知道现在自身力量比之前大了许多，可是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还是觉得过虑了，能怎样，难道起猛了还能飞上天去？

嗖的一下他就上天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超过树林，超过麻雀，超过老鹰，吓得面无血色，这是多高？十丈？二十丈？

好在力道消失，停止了上升，但更可怕的是他要下降了，看着下面的花草树木飞快的在眼中放大，慌得他大喊大叫：“观音，你还愣着干吗？来救我啊。”

观音老神在在的坐在山坡，远望着他往山坡下落去，丝毫不为所动，这家伙明明是个极能隐忍的性子，昨夜那般痛苦叫都不叫一下，这点阵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偏偏鬼嚎鬼叫。

“谁叫你不听我的，活该。”

她揪了根狗尾草慢悠悠的掏着耳朵。

嘭！

也不知是速度太快还是他身体密度增加，地面竟被砸出一个三尺的坑。

猴子跑过去，探头道:“恩公，你没事吧？”

杨戬摇摇头，对自己的能力格外好奇，最明显的就是走路轻盈了，周身的风轻缓了，树叶摆动的幅度变慢了，远处野兽的嚎叫更清晰了，天上的云朵仿佛也离自己更近了。

原来强者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何况他还不是真正的强者，只是身体素质变强，五感的感知能力提升而已，就像佛门那些金刚不坏的僧人一样，单纯是外体的改变，无法像灵修那样与天地气息沟通。

但是对他来说这样的改变已然充满惊喜，顽童般连续推倒几棵几人抱的大树，捶烂几块一人高的石头才稍微收剑了兴致。

他玩的不亦乐乎，那边猴子缠着观音要她取个名字，观音道:“你是个猢狲，姓胡姓孙都可以，若要我拿主意，古月乃寿者，你刚出生，孙与你合一些，这世上又无亲无故，正是入世体验人情时，务必保持本心，悟则不空，空则不悟，不空不悟。”

猴子仰着头，道:“孙空悟？”

观音道：“不，是孙悟空。”

“叫什么孙悟空，泼猴就挺好的。”

杨戬笑眯眯的走来。

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