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远不足够(1/2)
刚刚转过街角,狗剩就从藏身处钻了出来,迎在少年跟前:“喜子哥,到手啦?”
“那还用说?”刚才装作“王兄弟”狠狠唬了鲁重三一顿的四喜哼了哼,将手里的银钱和牌子在狗剩眼前晃了晃。
“那咱们赶紧抓药去啊!”狗剩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急什么?这点银子不够!”四喜摇了摇头,只有二两多,药铺那边可是少一厘都不肯救人的。
“那咋整?再耽误,三丫就挺不住了啊!”狗剩满脸焦急。
四喜眉头紧皱。俄尔,他狠狠一跺脚:
“去他娘的逑!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今天就算跟他们杠上了!走,咱们去找王班头!”
“找他干啥?借钱么?”狗剩满脸的不可思议。
四喜冷哼一声:“当然是借钱。不过这个借,王班头怕不会很高兴就罢了。”
“喜子哥,你……”狗剩缩着脖子,踮着脚尖偷偷往后遁去。这段日子,他可见惯了四喜各种胆大包天的“操作”,不由得有些胆怯。
“你怕什么!不想救三丫了么?”四喜眼睛一瞪。
“当然想救!不过……”狗剩咽了口吐沫。
“放心吧。”四喜揽住狗剩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事还真需要狗剩你的几分演技……”
……
街道上,一班衙役早就等得烦了。
砸散了那个老不死的摊子,衙役们进了街旁一间茶铺,吆五喝六地叫上茶水,一边休息,一边等鲁重三那个憨货回头。
“真他妈废物!”王班头斜坐在长凳上,一只脚搭在凳面上,另一条腿则懒懒垂着,自有懂事的手下上前细细捶腿解乏。
“可不是!这鲁老粗当真饭桶,自己做差人的,能叫小毛贼掏了包去,真是坠了王班头您的威风。”手下忙顺着话说,却引得一旁一声冷哼。
听得这声冷笑,那手下后脊梁发冷,急忙扭过头去讨好:“也坠了刁班头的威风。”
刁班头没再出声音,王班头却绕回头,大大咧咧道:“老刁,跟小的们计较啥,喝茶喝茶。”
手下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低头捶起腿来。
也别笑这手下胆小怕事。说是衙役,这一班人的地位尊卑可是天差地别。别看大家都穿着同样的皂服,可除了王班头和刁副班头等几个正牌衙役外,剩下的大多只是弓手之类的帮闲。
这个年代,大家嘴里的“弓手”,并不真是拉弓射箭的弓箭把式,而是衙门里不在编的“役吏”,专门协助衙役维持地方治安,有点类似如今的临时工,老百姓也有管他们叫快手的。
王班头手下的壮班,平时除了需要应付肖家口里所有出苦力的差事外,还得和刘班头手下的皂班衙役们一起负责衙门口里的内勤、警卫、呵道等活计。因此手底下鲁重三这种弓手不少。
说完了弓手,话题回到王班头身上。按理说,当上了正副班头,在当地可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自然不用再亲自上街收取孝敬。可这近来几年,年景越来越差,刁民也越来越多,惯例的四季三节孝敬银子竟迟迟收不上来。
一去讨要,就说没钱,一说要关他铺子,就说关了不干更好,开着也是徒费人工。直气得王班头一蹦三尺高:“你们没钱,难道就要老子喝风不成!”
干脆,王班头自己披挂上阵。他先打发手下衙役分班再去四处讨要,再叫上刁胜隆刁副班头,带上一帮子弓手和民壮,亲自挨家催款。
哪知道,刚走了几家,手下的鲁重三竟被小贼盯上,要说被偷点银钱倒是小事,可这面子丢得实在是太大了。
“妈的。本来看这鲁重三还算老实肯干,特意抬举他。没想到这么不长进,今后还是踢远点拉倒。”王班头闷闷灌下一口热茶,猛一皱眉,“啪!”一声将手中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直摔得汁水四溅。
“这他妈是什么骚茶?!杜老四,我看你这狗尿铺子是不想开了!”王班头大怒。
“班头!您消消气,消消气。”店老板杜老四小跑着赶了上来,弓着身子快要把脑袋栽到地里去:
“小店哪敢糊弄您啊。实在是今年这雪太大,这都大半个月了,还没有贩子来城里送茶。库里的存茶遭了潮,这已经是精挑细选最好的货色给您送上来了。”
肖家口这么个群山环绕的偏僻所在,商路不畅,地方又穷苦,有那份闲情雅致讲究喝茶的人本来就少,又能有什么好茶。说到底这茶铺一直都只是卖些粗枝大叶的闲茶罢了,王班头又哪能不知道。
只是如今这手头的确发空,说不得也只能鸡蛋里挑骨头,在鸡毛蒜皮间找些生发了。王班头挑起这个事头,正打算狠狠敲上杜老四一笔,眼角却瞥见两个少年走进屋来。
按理说,两个少年走进一间茶铺,本没有什么稀奇。可眼前这两个却有些不同:一个瘦削白皙腰杆笔直,眉眼间自有一种沉稳大气。另一个却是头发蓬乱,乌啃啃像是多久没洗过脸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油滑中透着几分怯意。
眼见着头发蓬乱的小子两手被捆在身后,被那个略高些的少年押在前面,弓手中有眼尖的,喊出声来:
“这可不就是那个偷钱的小贼?”
只见那个略高些的少年喝住了小贼,牵着绳索走到王班头面前,恭恭敬敬躬身行礼:“小的鲁富贵,见过王班头。鲁重三是俺小叔,之前带俺拜见过班头。”
说完,这少年微微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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