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经历(1/2)

“我们那个垃圾星上人不多，大概只有不到一万人。据我的师傅说，我是跟随一批垃圾一起到了那颗星球，他在捡垃圾的时候发现了我，当时我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他请了全星球最好的大夫来医治我，才终于把我救了回来。”

“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对我特别好？”郎耀忍不住点了一下程星月的额头，觉得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仿佛与多年前的那个重叠起来。被程星月一掌拍掉，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笑：“其实我们那个星球一共就只有1个有行医执照的医生，传说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被迫害，不得已流落到我们垃圾星的。如今看来，她的医术确实了得，能得罪那样的大人物她本身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

“你师傅能为你请那位医生看好你，对你确实算不错了，他应该付出了不少代价吧？”好听众应该学会提问题，推进故事的进展。

郎耀闻言冷冷一笑：“什么叫做好，什么又叫做不好呢？我师傅确实给了我口饭吃，把我拉扯到四五岁。不过自我记事起，他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到我10岁起，便要想法子养活他了，而他则整日酗酒，喝醉了便打我一顿。不过那时我也大了，不会站着让他打。他打我，我就跑。”

说到这里，郎耀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程星月也没有打扰他，郎耀这番话，让她想起了她的童年。六岁前她是在本源星的孤儿院长大，她性子孤僻，院长便不大喜欢她，但是也没有虐待她。可惜照顾她们的一个生活老师性格古怪，喜欢虐打小孩，那些院长喜欢的孩子她很少下手，怕被发现，而像程星月这样不受关注的孩子，便成了她疏解情绪的第一选择。

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住打，奋起反抗，夺门而出。到了晚上不敢回孤儿院，便在街上流浪，却幸运地遇到了谭海韵，将她带回家，从此便成了他的妹妹。

“现在想起来，我师傅当初也许并不想收留我。”良久，郎耀才突然道：“以前我怨恨他，却也可怜他。现在想起他来，却觉得他真的挺可怜的。他当初收养我，可能只是为了讨那医生的欢心罢了。你知道么，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人一定要有一技之长，因为在垃圾星，只有有一技之长的人，才活得像个人样。”

“嗯。事实已经证明，你是个聪明人。”程星月点头。

“可惜垃圾星上没人愿意教我，哪怕我拼命讨好每一个有本事的人，都没有人愿意教我。而我师傅，每次都要因此而打我一顿。”

“你已经有了一个师傅了，一般人自然不会愿意跟别人抢徒弟，这不是赤裸裸地跟人过不去嘛。”

“不错，可惜当时的我却不懂。只是觉得命运待我何其不公，我明明比其他孩子更聪明，更懂事，甚至更会拍马屁，但是大人们就是看不到我的优点，就是不肯教我。”郎耀无奈地笑笑，不知道是笑小时候的自己太天真还是如今终于可以释然。

“那你师傅是干什么的呢？他既然是你师傅，肯定也会教你些什么吧？”

“我师傅最擅长的大概是酗酒吧，这我可不想学。其他的么，还真没发现他有什么本事。如果真要说有，那就是捡垃圾，他总是能捡到合适的垃圾来做合适的事情。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那个救过我的医生来拜托他找一架飞行器。是了，那一次又有人被扔到我们垃圾星上，救活过来以后死活要回去，医生阿姨来请我师傅帮忙。我记得我有好多天都没看到我师傅，而是住在医生阿姨家。现在想来，那时已经为后来的所有悲剧定下了基调。”

程星月换了一只手托着下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几天过后，我师傅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然后分门别类整理好，又请垃圾星上的机械工、维修工、程序员等等好多人一起，将这些东西分拆、重装、调试，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竟完成了一具最简陋的宇宙飞行器，样子长得很像初代载人航天器。后来我离开垃圾星，回到主流社会后第一次在书上见到那种初代载人航天器时，深觉那就是我师傅造出来的，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后来呢？那架飞行器能用吗？”

“当然能用了！那个被丢在我们垃圾星上的人就乘坐它离开了我们星球，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我们一直以为他死在了太空中，毕竟都是用垃圾拼凑起来的飞行器，能支撑多长时间的太空旅行呢！”

“但是他没有死，还回来了？”

“嗯。”郎耀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陷入了回忆中。良久，才缓缓道：“他回来，毁了我们那颗垃圾星，却也将我带回了主流社会，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谢谢他，还是该恨他。”

程星月看向郎耀，他正望着餐厅那一块全景窗发呆，那里可以看到实时的星空，绚烂而神秘。

“发生了什么事？”程星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想带走垃圾星上有一技之长的人为他服务，否则就炸了垃圾星。然而大多数人都拖家带口，谁愿意离开自己的亲人呢？除了几个单身的跟他走了，其他人都留在了垃圾星。而他，竟真的炸了垃圾星，真的！我看着那颗自己从小长大的星球在我的面前开出一朵巨大而璀璨的花来，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太空中的爆炸只是一朵无声绽放又无声消散的花。生命如此渺小，而世界又如此无常。”

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