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芝加哥夜未眠(2/3)
/p>“谁让……姐姐最可怕了。”冬司戳着碗里的菜,小小声的委屈道。
于是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晚上洗漱过后,姐弟俩窝在七海的小床上,灯关了之后只有被高楼不灭的灯光映成粉红色的夜空。
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样,七海半侧着身体,手臂轻轻拍打着弟弟的背。
“打针痛吗?”
“痛的。”
“吃药苦吗?”
“苦的。”
“有没有哭呢?”
“……”
没有回答的话,应该是哭过的吧。
“姐姐,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冬司握着七海的手悄声道。
那手是凉的,又小又细。鼻子莫名的一酸,七海强忍着平静的问:“什么秘密?”
“你要保证不告诉爸爸妈妈。”
“嗯。”
“住在儿童病区的时候,我隔壁住了一个女孩子。”
“……嗯?”
“我们是在同一天接受手术的,她的病似乎比较麻烦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她笑。她总是哭,总是哭,哭得很大声。不过我和她一起的时候她会平静很多,也许是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有多么痛。”
七海搂紧了弟弟。
“……后来,大约一个周之后,她转进了走廊深处的一间病室,不过每天夜里也传来哭声,我那时候一向睡不好,都是能听见的。大人们不准我去看她,不过我知道她是快要死了,她一定很害怕。”冬司攥紧了七海的手,“我也很害怕,因为哭声渐渐的就听不见了。然后……然后那病房就空了下来,转进了别的孩子……”冬司打了个寒颤。
七海默默的收紧了怀抱。
“我很想你,姐姐。”
“嗯,我也是。”
“我每天都想着要好起来,然后就能见到你了。”
“嗯。”
“每天都想着要拉小提琴给你听,然后你在旁边用钢琴伴奏。”
“嗯。”
“……”
窗外传来圣诞夜的钟声和欢呼,模模糊糊的。
“……阿冬。”
“什么?”
“阿冬很了不起啊……你很坚强,很勇敢。姐姐为你自豪。”
“其实……我很害怕……”
翻身的窸窣声,然后是小声的呜咽。
七海紧紧的抱着弟弟,紧紧的。
·
时差倒不过来,七海凌晨四点便猛地醒了。好像做了什么梦,睁开眼却全都忘记了。有什么在远方拉扯,她闭上眼睛,谁的身影在脑海中时隐时现。
身边是冬司,睡的很熟,七海披衣坐起来,窗外只有风在呼啸,芝加哥还没有醒。
她静静的坐着,听着,直到窗帘外的世界渐渐亮了。
心中浮起的念头突兀而又绝望,一阵莫名的恐慌让她捂住了胸口。
【也许,我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三井君了。】
……
吃过早餐,七海洋一便出门上班了,阳子安排好两个孩子也出去买菜去了。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芝加哥的风景,七海默默地盯着屏幕出神,英文字幕一晃而过,低沉而滑利的美式英语嘈杂成一片一片,听不清所以然。
屏幕上的密歇根湖碧波万顷,就像大海一样。然而这不是湘南海,这不是神奈川,即使再怎么安慰自己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家什么的,可是还是不行啊……这个地方我不喜欢,这个公寓……并不是家。
如果是一家人都回到神奈川该多好啊……忍不住在心里做着不可能的奢望,反而令人更加难过起来。
冬司有些兴奋的拉着七海坐到钢琴旁:“姐姐,姐姐你来弹琴吧,我来为你伴奏。”
“欸?可是我很久没有摸琴了。”
“没有关系的,来嘛~!来嘛~!”
“你可不许笑我喔!”
“嗯!”
七海撩裙坐在钢琴凳上,指尖轻抚冷而滑的黑白琴键。她沉吟了一会儿,脑海中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她有些迟疑的伸指按下一个键。
那个音丑丑的,颤抖着,好像快哭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音符渐渐连缀成串——笨拙而执拗,七海的琴音空荡荡的在房间中散开。
曾经烂熟于心的旋律像飞一般从心尖流泻到指尖,双手抬腕又落下,沉重的敲击着键盘,有什么看不见的情感掺杂其间,回荡在小小的琴房里,无可阻挡,不能回避。
一瞬间七海忘记了一切,只是宣泄着,有什么不能遗忘,无法放弃,盘旋于心撑的整个胸腔都要爆掉的情感——在膨胀,在撞击!像山石崩裂,像瀑布倾泻,像孤鹰划过风的轨迹,像暮色沉沉,像炎夏有像寒冬……彷徨,迷茫,压抑,悲伤,甜蜜,苦涩,激昂而又缠绵……要爆掉了,要爆掉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提琴清丽的和旋加入了其中,那声音多么温柔,好像在抚慰着激烈拉锯着的钢琴旋律,两股情感一个追一个的节节攀升,钢琴的声音跌宕起伏,一忽儿在高天,一忽儿又坠入无尽的深渊。小提琴紧紧跟在后面,不肯稍放。
直到钢琴的演奏者弹错了一个键,充沛到可怕的情感骤然断裂,整个乐曲戛然而止。
心中惊悸,七海大口喘息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姐姐。”
七海抹着眼睛转头看向弟弟。
“姐姐你为什么会……?”冬司放下小提琴,眼中含泪的走过来,“你在……思念着谁吗?”
七海伸出手,冬司自然的把头靠上去:“刚才的琴音……好痛苦啊。胸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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