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困兽(1/2)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两万多府兵齐整整地坐于地上，每十来人围着一口行军锅，握着筷子敲锅沿，一个兵头唱起来：“肚里空空如火烧，将军帐里把肉尝，可恨老汉无人怜，为何卖命于君上。”

这一唱起来，万人附和，吓得军帐里的女眷个个提心吊胆。

“闭嘴，通通闭嘴!”鹿之轩挎着刀招呼着要拿头作法，眼见着腾骧卫也不顶事了。

胡贤妃坐不住了，命兵部重新拟定回京的方案，太子和裕王依然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

“打起来了，不好了，打起来了!”刘蔚慌慌张张冲进皇帐，太子气正不顺，抓起茶盏呡了一口，一尝不对，甩手忿砸于地，溅了刘蔚一身，他连忙跪地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胡贤妃当起了和事佬：“太子爷大人有大量，切勿动气。刘蔚，何事如此莽撞？还不速速报来。”

“贤妃娘娘，福王和瑞王的兵打起来了!”

帐外的侍卫听到帐内有动静，欲持剑进帐，被裕王喝住了，“都出去，非传不得入内。”

本来围场上瑞王的公孙茂还施援福王的闾恒，没想到最先起冲突的是他们的兵。

按常峰义原来的计划，就圈个一两天就拔营，没曾想这都五天过去了，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的军师私下里也劝过他，事缓则圆，不可操之过急，每日卡着份例发放粮草。

福王和瑞王的兵来自西北重镇平日里都是管饱，如今克扣着喂，一点小事就擦出了火花，脑子一充血提枪械斗，一动手就不免有伤情，于是两边越闹越僵，待兵部去调停已经死了两三个人。

“老子替皇帝杀北虏，就为了混个肚饱，现在落了个饿死鬼的下场，还不如抢了粮上山做土皇帝去!”瑞王一个伍长抽出贴身陌刀，挥手就劈了王旗，“来呀，老子反了，要吃饭的跟我来!”

一呼百应，数十人划了帐篷撕成布条，缠在手臂上以作区别。

腾骧卫跑过来阻止，伍长举刀指日：“来呀，抓起来，拿他们祭旗。”手下反兵立刻涌上去生擒了腾骧卫，不管地上的人如何反抗，那伍长眉头不皱一丝，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瀑，滚滚热血喷了他一脸，仰天嚎啸，“好喝，真好喝!”

那些个反兵被此一激皆起来反心纷纷抄起家伙各种闯营掳截。啊——几声尖叫惊醒整个围场，“快来人呐，快来人，救命呀!”声音从瑞王的阵营里冒出来!

潞王与瑞王挨得近，一声声惨叫吓得金陵瑟瑟发抖，“飞卿，飞卿，你在哪儿呀，快点来救救本宫。”

事发紧急，李柯也顾不上规矩抄起旁落在地的马叉，守在帐口，冷风吹得他出了一身虚汗，虽说平日里勤加练习，但实战经验不足，手心里全是水。

“都别过来，谁过来，我就砍了这娘们儿!”博望被一巡检擒住，一把钢刀夹在她脖子上，司马苌慌忙挡住福王，“速速保卫王爷!”

那巡检拽着博望一路无阻，愣是脱离了福王阵营，“把人留下!”樊修逊拦住了去路，“现在放了，我还给你留具全尸。”

“你没看见她脖子上的这把刀吗？”巡检洋洋得意，“我得了个郡主，这可是朝廷的脸面，来呀，来求我呀!”

樊修逊一脚挑起地上的一丛雪，巡检拽过博望一挡，“你别耍花样，给我跪下。”说话间就往她身上剐了一刀，裙子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跪下，立刻给我跪下!”

樊修逊不得不曲腿杵地，说时迟那时快，跪下的瞬间，一记马槊贴着他后颈飞过去，那巡检侧身一偏将博望一拉，眼见就要刺中，被人单手一提牵了回来。

樊修逊拍拍膝盖上的土，一脸不屑，“真是浪费!”花简知道他脾气大，马上赔罪：“失敬失敬，让樊兄废此一跪!”樊修逊不屑理他，转背想起：“贵府？”“郡主见不得他欺负女人就命我过来解围，献王大度拨了练将军防护。”樊修逊眉毛一挑，真是花了血本。

“你们两个少废话，”斛律超抽出一支箭瞄准那巡检，“看我把他解决掉!”花简火速按下了箭头，“可告了太子？”显然没有。

人越围越多，长沙王披了一身峰毛，身边跟着柳五这个小尾巴，“斛律天英无旨不敢杀朝廷命官，你敢不敢？”

柳五初生牛犊不怕虎，“反抗军令已是死罪，劫持贵女罪上加罪，先斩后奏有何不可？”

阿灵沁拦着两人不敢让他们再靠前，柳五夺过随护的弓箭，拉满石，一箭离弦，风驰电掣，尾羽贴着博望的鬓发擦过，箭头已扎进巡检的左眼，人应声而倒。

樊修逊一脸嫌弃，从袖中抽出一条汗巾，扔给瘫坐在地上一脸脏血的博望，“脏死了，还不擦擦脸。”

斛律超略过众人径直朝柳五走去，“小子，胆子还蛮大的。”话说一半，抛过去一个扳指，“拿着，下次杀人手就不抖了!”

柳五慌张地接过，阿灵沁凑过瞄了一眼，赞叹不已，“英雄惜英雄，天英大方，送公子一个狼骨扳指。”

花简也凑过来看热闹，拍拍柳五肩膀安慰：“头回开荤难免，下回胆子放大点，记得扎透了，省得糊糊了一脸，人家也不领你这个情。”说着也不忘带上一句调侃樊修逊。

樊修逊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削下那巡检的左耳，抛给柳五。柳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拿手去接，只得捞起长袍下摆去接，血呼啦查的玩意就那么落在了袍子里。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