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惝恍试合篇(2/2)
抑。情知今夜修行有害无益,唯有睁眼收功,叹了口气,盼能尽早解决这妖兽与留诗人的手尾,好快些重归神宫,潜心闭关自省。她越是想这桩离奇惨案,越发没有睡意,倚着玉枕睁眼看了帐头红纱良久,终于还是披了外衣,出门往庭院中走去。这一日正值四月初十,乃立夏时节,南域又素来和暖多阳,已略有炎暑之感。到了湖面曲桥上,夜风湿凉沁人,又暗送兰草幽芳,这才稍感平复。
她正凭栏俯看湖水,忽听远处步履铿锵,抬目望去,是三名夜巡的卫兵走入院中。她立在湖心,周围无所遮掩,正与那夜巡的卫兵正对。三名卫兵见她模样,当即上前行礼,为首一人道:“夜深露重,真人还请早归。”声音竟颇有些耳熟。
珑姬定睛细看,见这人额方脸正,目蕴精光,正是昨日领她到水阁的青年军官。她略一回想,这才省其此人名唤敖郸,点头道:“多谢敖簪袅关怀。不知簪袅此刻怎还未寝?”
那敖郸回道:“真人既仙临本处,自当多加巡防,免有宵小打扰。此为卑职职责所在,不敢疏忽大意。”
珑姬看他神态警醒,气宇赳赳,毫无疲倦之态,颔首赞道:“敖簪袅身强体健,武功深厚,实属国之干城。”
敖郸却连连摇头道:“真人折煞。昨日卑职守备不力,竟令二公主私入水阁,实为大过。真人不问其咎,足感恩德。”
珑姬听得一怔,见他神态肃穆认真,浑无玩笑之意,不禁莞尔道:“敖簪袅何出此言?二公主乃国主之女,来访此处本是寻常,诸位纵然放行,也无过错。”
敖郸却仍旧神情冷穆道:“不然。饮翢台乃我邦请仙之所,如非仙家中人,便唯有国主陛下可入。二公主私入水阁,此举藐视宗法,不可纵容。”说到最后一句,虽无疾言厉色,却是字字有声,极具气势。
珑姬不想这青年军官竟敢如此直言斥责公主,心头暗暗讶异。她虽觉蓼佩素假扮宫女甚是胡闹,但也未曾真的放在心上,谁料这敖郸倒似是耿耿于怀。她自知不懂凡间规矩,也只好一笑了之,转了话头道:“敖簪袅既在此阁镇守,可知左近之处,哪家的书肆齐全些?”
敖郸道:“仙凡有别,不敢劳动尊驾。不知真人想读何书目,卑职遣人代寻便是。”
珑姬见他一副循规蹈矩的固执态度,心下略略斟酌,便摇头道:“那便算了,我不过一时兴起,何必劳师动众。阁中本已有些经籍,也足够消遣。”实际却已打定主意,明日且打发尤安礼去弄那《扶桑志》,横竖此人术法在身,既能溜出去一次,再来两次三次也是不难。
于是两人再无别话,敖郸拱手辞礼,便欲转身继续夜巡。珑姬垂首又望湖中,眼见暗水含幽,微波皴皱,映一团莹莹冷冷的清光,正是天上的云中冰璧。此时已有大半圆满,待得再过五六日,当作一轮玉盘高挂。
她一望湖中倒月,又想起尤安礼所说的吞乌节之事。当时虽口称无妨,此刻夜深人寂,却终觉愀然若失,禁不住低声叹息。那敖郸犹未走远,忽而回过头来一望,竟也是个耳目极为聪敏的。
他驻足片刻,似想出言询问。珑姬听出他脚步声迟,也已转头望他,正等着他发话,却看他欲言又止,最后只一拱手道:“真人请早歇。”说完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珑姬不想他如此干脆利落,怔了一怔,心想此人身有出众武艺,偏偏这般不善言辞,且性情顽固耿直,恐怕平日里也不曾少得罪上司,无怪被遣来镇守这么一个空台子了。如此转念,反在同情里觉出几丝好笑,那触景之伤却冲得淡了,凭栏又静立片刻,便披一袭月色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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