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肉何癫魔(1/2)
珑姬先前在吞乌节宫宴上与对方交手,所见虽是据在蓼团素身上的巫傀,但见其术而知其法,已能大体推出施术者的道行深浅。她平素所学的法术皆属降魔克敌之用,专擅争斗毁伤,同境界修士中无有匹敌者。便是道行比她更高的,只要尚未抵制返虚境界,和她正面斗法时也难得讨得好处。是以她一经推定对手乃炼气修为,再多不过初至化神,便知若能正面相争,自己必可取胜。所虑是对方与傩族似有渊源,术法奇诡,防不胜防,龙象纵有千钧巨力,又哪里能奈何毒蝇飞蚁的骚扰?
她既想到此节,难免先入为主,认定此人决不会主动现出真身。即便是要出手害人,也多半如早先占据蓼团素的躯体一般,用那巫傀夺舍一类的法门。但纵然她再如何设想,也万万料不到眼前这想要谋害蓼馨逸,也险些将荆石置于死地的,竟然并非什么夺舍的邪修,正是蓼芳撷本人。
饶是她历世两百余载,听闻天下诸多奇事,此刻也不禁呆呆站在原地,怔然说道:“你……你这是……”却不知该问些什么了。
她心中本有众多疑问,譬如对方是如何换去了蓼团素佩戴的璎珞,如何在槁梧眼皮底下夺了蓼芳撷的躯舍,又如何将蓼氏的事情摸得如此清楚,此刻听了对方的自白,顿时迎刃而解,却只觉益发疑惑。但对方已然发下心誓,必要以真身相见,此刻却浑然无事,足见其并未撒谎,确确实实便是蓼芳撷本尊了。欲要开口质问,竟不知从何而起,在原地立了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厉声道:“你既是蓼氏之女,难道要谋害至亲不成?”
蓼芳撷垂首温驯道:“既已身为方外之人,何来的血肉之情呢?妾是奉命行事,一切悉听师尊法旨。”
珑姬素手一扬,玉剑已然凌空虚浮在身前,口中冷笑道:“好,很好,你刚才自称是阿念教的门徒?看来西域这古荒之地当真养出不少邪物,也难为宋霄将你们一一铲灭……除恶务尽,今日我便替他收了这番手尾。你是晚辈身份,便让你先出一招,若有得意的手段,现在就施展出来吧,莫来怪我倚强凌弱。”
蓼芳撷仍旧低首垂颈道:“真人既有吩咐,妾亦只得遵从。”于是挽起长袖,轻轻击掌,那两名宫女忽地自桌前站起,直挺挺地转向珑姬。其身姿动态极是诡异,不像生人活动,更似僵尸乍起、木偶牵线一般。
珑姬定睛观这两人面相,觉其两眼充血,脸透青煞,那颊上肌肉都已僵死,神情亦是浑噩呆滞,眉心间却仍有一股活气未消。她知这两人虽已中了魇术,竟然并未死绝,不禁哼了一声道:“你杀的人也不少了,连血亲都不放在眼中,倒对自己的贴身侍女手下留情。”眼看两名宫女有进逼之意,便催动法诀,将玉剑上的莹光收了一收,以免这两名宫女的身躯沾染真阳,当场连着魂魄焚为飞灰。她正欲另施别法,先将两人定住,稍后再行救治,便听身后荆石问道:“她们也被巫傀控制了吗?”
她正寻思对策,骤听身后有人说话,猛地省起起这小孩站在自己左近,百忙中回头瞪他一眼道:“这叫‘鬼线魇’,乃是邪道中极为恶毒的一种魇术,将人三魂七魄以十三道阴线缝连一处,听凭缝有阳线的施术者摆布。我方才若迟来一步,你也要尝尝这生割活缝的滋味!”说话间,心中已有计较,取回凌空虚浮的玉剑,左手一抚系在剑柄上的黑绦,分出两股细绳,朝着两名受魇的宫女卷去。
二女齐声尖啸,对准袭来的黑绳便扑。只见她二人四只手上的指甲暴长半尺,其色惨白泛青,便如每人在指尖多生了十根骨刺。那黑绳细长显眼,轻易便被她两人利爪捉住,戳进细细绳丝当中,好一阵凶狠撕扯。谁知那玉线粗细的黑绳看去柔软,其实坚韧无比,这两名宫女越是想将其拆散扯断,反而愈是拉出一缕缕更细的绳丝,反倒将自己的利爪牢牢缠住,挣脱不得。
那黑绳虽细,却无限长短,如活藤游蛇般不断分股散丝,顺着两人的手臂往上攀去,转眼间绕肘盘膝,密密麻麻地匝了数百圈,把两名宫女捆得死紧。这两人扑倒在地,死命挣扎,利爪在地砖抓挠不休,闻之如钢丝穿脑,极是刺耳。那地砖本取整块青石砌雕而成,质地坚密,被人躯所化的甲刺挠过数下,竟然留下道道深痕,若挠在人身,非要抓得肉烂骨折不可。然而两人这般怪力,却分毫奈何不得身上黑绳,起初尚能撕扯几下,待得周身被裹缚起来,便只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连弯曲一下指节亦不可得,更遑论出爪伤人了。
珑姬见这两名中魇的宫女形貌狰狞可怖,本料该有些棘手处,谁知竟是个银样镴枪头,连自己一招都挡不住,心中也颇意外。当下手掌一翻,将那剑柄黑绦上分出的黑绳缠在左手指尖,又看向蓼芳撷道:“你摆得好大阵仗,便只有这点本事不成?”
那两名宫女起身之时,蓼芳撷便已顾自走开,自屏后榻头取来一张小凳,自己坐在凳上,轻轻掀起了自己所穿的宫裙。她也不避忌珑姬,见那两名宫女倒地,只微微一笑,仍旧将层层裙盖收拢撩高,举到膝头方止。但见她那锦绣花裙下未着纨裤,露出苍白纤细的足胫,肌肤上青紫蜿蜒,道道血管清晰可见。
她本是一清美少女,此刻掀裙裸足,却无丝毫香艳之氛,盖因她左足抵近膝曲处,赫然是数块高高肿起的疤瘢。边缘已然发黑腐烂,最内肿胀处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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