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五柳坡接箭较刀(下)(1/2)
箭囊里的箭杆一枝不少,而其实是少了一枝的,那一枝被钉在了树上,之所以不少,是因为里面多插了一枝削得直如箭杆的树枝。
严柽与李攀用的都是短兵器,相接后,人马近身缠斗在一起,但若将羽箭插入对方的箭囊里,那却又是何等敏捷的身法,何等高妙的手段,若再进一步去想,箭不是插向箭囊,而是身上的致命部位,那么……,严柽已不敢再想下去,也没脸再想下去,此时他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而他自己觉得,脸正在渗血。羞愤的他将手中的刀奋力甩出,刀并不是飞向李攀,而是飞向一棵树,那棵树上正钉着被李攀格飞的那枝羽箭,刀钉在了那棵树上,几乎与羽箭钉在了一起。
严柽垂着头向李攀拱了拱手,也不说话,调拨马头就走。
“等等——”李攀喊道。
严柽勒住马,转回身,道,“你要怎样?”
李攀皱了皱眉,提缰靠近,道,“你——就这么走了?”
“你不想杀我,要杀我,刚才就下手了,既然不想杀我,也就没有什么不杀之恩可以让我谢的。”
李攀一怔,继而又笑了,“好,好,我也并不是要你谢恩,只是有些疑惑,想请你帮我解一下。”
严柽略一想,道,“除了托主之外,我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
李攀点点头,“你既来废我,想是知道我是谁吧?”
严柽摇头,“不知道,不过,从刚才你亮出的刀来看,你大概是公门里的人。”
李攀与随从此番出来,穿的都是便装,就算是佩刀,也是在刀鞘外裹上布遮饰住的,如果看不到亮出的刀,单从衣装上很难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李攀“嗯”了声,再等,严柽却没话了。
李攀只好道,“你接活,做活,也不问始未原由吗?连要做谁都不弄清楚吗?”
“我只接活,做活,其他的一概不问,收人钱财,替人做事,这是做事的规矩。”
“你做这个多久了?”
严柽突然显得有些扭捏,继而脸上微有些泛红,局促了片刻,道,“一两…嗯…两三年是有了。”
李攀轻笑,道,“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公人,我在本郡办差十余年了,却从没听说扶风地界有你们这样一支人马,是刚刚才干的吧?”
严柽的脸更红了,他很不自在地拔动马缰,使马身来回的摆晃,令马踏频频踏地,想以此掩饰自己的局促,闷了一会,他大声道,“是我本事不够,学艺不精,又碰到你这样的高人,我认栽了,但你却不能羞辱于我,要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李攀忙摆手,“哦,你误会了,我没有一点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为你感到可惜,如你这般少年雄武,弓马精绝、刀法纯熟,在当世之中堪配称得起英豪二字,怎耐何沦落到做收钱伤人的市井无赖的地步?一块本可光鉴照人的美玉,却自甘投身浊泥之中,自贱其身如此,你不可惜,我却为你惜啊。”
严柽的马摆踏得更频繁了,严柽的脸却不怎的红了,他锁紧着眉头在想,盯紧了李攀在看,忽尔,长吐一口气,道,“箭被你接去了,刀也输于你了,本事这般不堪,哪还有脸面配称什么英豪?”
李攀摇头,“你莫要轻贱了自己,你的箭我本是接不住的,特别是第三枝,第一枝箭没有箭头,失了份量,又没想致人命,所以我接得到,第二枝是你气盛,发得仓促,我免力能格开,至于第三枝,那是紧随第二枝而来的,我无论如何是避不开的,但我认得这连株三箭的技法,虽还没看到箭,但知道那箭是必来的,就伸手去接,却真接住了,算是运气太好,再说你的刀法,你有两个缺失,一是你欠缺实打真斗,临敌经验太少,不懂得合理使用自己的气力,再是你被你的刀拖累了,你的刀应是乡野铁铺打造,刀沉刃钝,十分拙笨,若是两军对阵或可依仗刀猛慑敌,但却不适合这种近斗久战,战久了,你必然气力衰竭,继而精力不专,我便是趁你力竭神散时,将箭还插于你,所以,你并非是本事差,而是欠缺火候和历练,还有,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但如果你自甘轻贱,把这身可以创世立业的本事用在做市井无赖上,真是枉费了上天赐与你的天赋和你为得这身本领所付的艰辛。”
严柽已听得愣了,他的马也已安静得四蹄不动。
过了一会,严柽道,“我家在岐山之北,是个山高僻远的地方,我自幼跟从五叔爷习弓练刀,他是个废人,没了一条腿,少了几根手指,眼还有一只不好使,都是早年间在沙场征战中折损,五叔爷过世后,我自觉有些本事,就纠合了本乡的几个兄弟,哦,就是他们,”严柽举手指了指距他不远的八个人,“他们的本事也都是我教的,本来是指望出来闯荡一番,可出来才知道,世事并非所想的那样,一身本领还未寻到用处,一举一动,一行一宿却都需要钱来支撑,为了生计,只好做一些替人出气,充当打手的事,做得确也不长时间,也只三个月,昨天已是后半夜了,有一相识的人来寻我,给了我一包银子,要我废掉几个人,依他描述的,就是一魁梧的大约有三四十年纪的大汉与三名年纪轻少的同伴,共一行四个人,起身地是汧县,估摸该是卯时启程,去往处便是陇关古道,我们寻思,汧县至陇关道一路坦途,村镇相接,难以下手,唯有汧县至曹家镇之间的五柳坡最为荒僻,又是汧县至关陇道的必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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