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与妹书(1/2)
太孙府,她凝视着铜镜中的容颜,描眉极其用心。
怀风侍候她很久,心里有些好笑,瞧见她还在苦恼。便看着她好半天画好眉毛,又在找合适的花黄。不允许旁的丫鬟动手。往日都是丫鬟们伺候,今日这衣裳,鞋子,首饰,她居然都一一要自己来找了,倒也有趣。
虽说怀风跟在太孙妃的身边呆的不长,但是从前在南园,大娘子和二娘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大娘子总是端庄有礼,十分拘谨,和别的人不愿意多说话。先生和太夫人都称赞她温柔整肃,贞淑有礼,非旁人娘子可比。
别的亲戚们也都觉得大娘子生性内敛,不爱多言。唯独大娘子和二娘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眉宇带笑,十分活泼。二人总会做许多好玩的事情来。
大娘子和二娘子的感情都很好。可是大娘子出嫁前期,二娘子却被册封为郡主,放逐到了冀北之地,临走之时把自己给了大娘子,那天是悄悄的走的,也是怕大娘子伤心。姐妹情深如此,实在令人感慨。
又见大娘子出嫁那日见不到妹妹,所以心中痛苦不已,甚至垂泪了。
这些世家里姐妹离心,勾心斗角,互相都是竞争者,关系都很差,鲜少有两位娘子这般情深的。
怀风笑着看她,“大娘子可真是爱美啊。”
南颂并没有说话,反而端详着妆容是否得体。
没想到这时候太孙殿下居然来了,他笑。“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而容,你主子见我从来不打扮,现如今也不是因为你主子爱美,是因为阿馨要回来了。”
怀风眼睛一亮,“真的吗?二娘子回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南颂听了有些害羞,但还是看着太孙。“殿下说这话也是过分了。何时我不爱殿下了?”
怀风行礼后退了下去。
太孙和太孙妃便好一番缠绵。
南颂也知这日子见不到,可殿下走后,心里起伏难定。
她虽思念着妹妹,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的。她不知道惊鸿这一年坎坷,可有埋怨她,她愧对三叔,愧对惊鸿,心里事事难平,这太孙妃也非自己原本想象的那样轻松,心里所承受的非昔日可比。
可是这心底的思念,却是一日多过一日。
于是燃起青灯,开始写信。怀风掌灯,碧玉磨墨。
这信过了南园,到了白虎少年郎的手里。
不过是寻常的宅子,亮着一盏灯,她端坐在青玉案前,凝视着这枯黄灯光下的信封,辗转而下,都是苦悲。
与妹书
阿馨,吾思汝久矣,宫中人情世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吾虽贵为太孙妃,仍有看茶下饭者,仗势欺人者蛮横无理者,踩低捧高者,周旋之久,心累矣。
忆旧时闺中,春日赏花,花朝踏青,夏日赏荷,亭中偷饮,秋日品菊,中秋观灯,冬日鉴梅,煮雪论茶,春花秋月,尽为往事。
吾与汝,年岁相差毫厘,祖父管教甚严,拘于庭院,颂性情敦和好静,汝如花草精灵,幼时记趣,祖父训教,阿兄与余低头缄默,唯汝与祖父争辩,祖父亦为之哭笑不得,终允吾等于廊下习字。虽言跪习,汝令嬷嬷取棉被于下,机灵聪敏非吾可及。光阴如白驹过隙,难以把握。后汝及冀北,吾待出嫁,不能送之,思及幼时,常泪落如珠,不可自止,幸长兄劝慰,汝决不因此怪余,方才忍之。
吾怜卿久矣,所谓南门之贵女,亦如乱世之浮萍,身世飘零。
自本男儿争之世,成王败寇,亦为逐鹿中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豪杰辈出之时,女亦何所辜,受牵连矣。
汝自幼天子毓秀,出于庭院,名达江州,乃闺中之秀,当时大儒者,悦之赞之,叹汝奇才,莫亏林下。后逢圣人秋闱,汝仗剑持弓于烈马,射猛虎于剑下,立骁勇之危名,圣人赞汝不输巾帼,犹高须眉。正为女子震气,为南园扬名。赞之者多,怜之者少,香玉之质,高洁难名,盛名累及,孰知汝日日闻鸡起舞,腊九寒冬,亦勤练武功,从未懈怠。
吾痛之久矣,三叔者,南园三郎,名海,字旵,所谓日出东山者,南三郎如是。盖经天纬地之才,博览群书,通晓六艺。曾率三军征战沙场,平四海之难灾;亦中立朝堂,为君王执鞭,鞭笞佞臣,扫官场之浊气,盖世骁勇侯如是。
天下莫以为其为君子,如玉如兰,当世之豪杰,世人赞其为承南家之家风家训,有先祖诏王之风姿。奈何受奸辈佞臣沆瀣一气蒙蔽之,圣人痛而斥之,朝臣多为唯唯诺诺之辈,鲜以求情,均申斥以死谢罪。
三叔廉洁奉公,侍君如侍父,恭敬拘谨,何有罪乎,悠悠苍天,曷其有极?南家及三叔,三世为君征战,浴血奋战,伤痕累累,家兵战死者,亦不计其数。四世及汝与长兄,仍尽绵力,效劳君上,为君分忧,解天下百姓之疲。何其无辜,何其悲哀。满朝文武,欲以南三郎之命安图自保,更欲求和,得享江州一隅之太平。实乃大华之悲,黎民之痛。
阿馨吾妹,富贵云烟,权势空幻,吾与汝心境澄明,虽不可拒,亦坦然面之。今汝历经坎坷,终负重归来,吾对镜自揽,左顾右寻,换衣对妆,花黄几褪,怀风笑我爱美,吾不言之,唯太孙悦知,“士为知己,女为悦己,故见孤不以花颜,阿馨得之。”太孙以语取笑,然我不以为然,反以之为荣。今再逢之日,心中忐忑,无异于近乡情怯。故送书陈情,相约于上元赏灯之日,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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