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世痴恋(1/1)

传说世间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间炼狱，便是云荻国的天牢，天牢密不透风，有一百余种精心设计的酷刑，每一种都能让你尝到骨髓之痛，寻常人行刑不过一两种，便受不得这种切肤之痛，恨不得立马咬牙自尽。

红绫披头散发被双手双脚捆绑在行刑台上，单薄的衣衫已被鞭挞的皮开肉绽，全然没了御林军统领的威风凛凛，她眼神呆滞，只将一口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你若招出幕后同谋，便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到底是个女人，酷吏还是心生一丝怜悯，劝道。

“是大皇子擅闯午门，红绫是…奉宫规将之击毙。”红绫唇齿间发出虚弱的声音。

“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一箭击毙了大皇子，触怒了龙颜，肯定难逃一死，若是能早些招供出幕后同谋，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你虽是御林军统领，身经百战，可到底还是一介女流，岂能受得住这百余种酷刑？”

“红绫说过，是大皇子擅闯午门，红绫奉宫规将之击毙。”红绫一字一句重复道。

见此，酷吏也不再多费口舌，他吩咐手下人搬来刑具，第一个用的便是铁签，十根铁签，每根尖细如针，长约半截手指长，铁签钻入指尖，十指连心，便是锥心之痛。

十根铁签钻入红绫指尖时，她痛得脸色苍白，血珠从她的指尖沁出，连同下颚滴落的汗水一起落到地上。

“泼水，换下一个刑具。”见红绫痛晕过去，酷吏眼也不眨吩咐道。

酷刑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红绫数次痛晕过去，又数次被凉水泼醒，她只觉得神情恍惚，身体已经不似自己的，对痛觉都有些麻木了。

“拖下去暂且关押，明日再来。”见红绫已经虚弱地鼻息间仅尚存一丝气息，得了皇上必须要红绫招供幕后同谋的密诏，酷吏也不敢让红绫就此死去。

红绫一被拖入大牢，整个人便彻底丧失意识，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声音在轻声呼唤她，红绫猛然从昏睡中醒来。

“红绫姐，是我，小木子。”穿着狱卒衣服混迹进来的小木子轻声唤道，此时天牢里值守的狱卒们都被他点穴入梦乡。

“是二皇子让你来的吗？外面…安全吗？”见到小木子，红绫的心中燃起一丝希冀，那个人，他还没忘了自己。

“放心，我略施小计让他们都陷入了昏睡。”小木子看着红绫周身的血迹，眼眶里涌起了疼惜的热泪，红绫姐一向待他不薄，他实在不忍红绫姐受此酷刑。

“别担心，不疼。”红绫平静地安慰道。

“对了，”小木子快速擦了下眼泪，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小方盒子递给红绫，“这是二皇子让我带给你的，红绫姐你快看看，是不是救你出去的秘方。”

红绫伸手从监牢铁柱间接过小木子递来的小方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仅有一颗小小的药丸。

“怎么会这样，里面一定还有信笺，红绫姐你再仔细看看。”见状，小木子也慌了神，慌忙说道。

倏然，红绫嘴角漫过一丝冷笑，她看着这粒药丸，像是一刹间想明白了许多事，什么十里红妆，什么此生挚爱的誓言，不过都是哄骗她的鬼话，百里溟寒，他本就是一个心冷如千年寒冰之人，她竟然妄想以真情来暖化这座冰山，真是可笑至极。

“小木子，你告诉他，”红绫站起身来，遍体的血痕累累让她的气质平添了一丝苍凉，“我红绫痴恋他一生，甚至不惜为他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他负了我一世深情，若有来世，我定叫他拿整个江山来换。”

说罢，红绫仰头吞下这粒药丸，药丸滑过喉咙，有种苦涩的感觉，一如她的心苦不堪言。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心脏便起了反应，如同被密网盖住一般，呼吸越发急促。

噬心丸，红绫下意识地想到，她心脏天生有问题，这是众人皆知的病况，百里溟寒不愧是百里溟寒，心思一如既往地缜密，若她红绫在天牢突发心脏疾病，任仵作也瞧不出异样。

可笑，以百里溟寒的心思，即便是一举成功，又怎会昭告天下来迎娶她这个射杀大皇子的罪人，她竟然鬼迷心窍相信了他的许诺，还妄想若真有那一日，她愿意褪下戎装，为他贴花黄，恢复女儿家的娟丽风采。

心脏越发疼痛地厉害，她紧紧抓住胸口，意识也愈加模糊，依稀间，她仿佛看到桃花树下，那个一身白衣不染尘埃的男子，他朝她一伸手，温柔地说道：“红绫，我有睥睨天下的抱负，可惜父皇觉得我杀戮气太重，在我和皇兄之间摇摆不定，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替我除掉皇兄，我必许你一世携手，共享秀丽江山。红绫，你可愿意？”

她可愿意？红绫最后一次逼问自己的内心，你爱的不过是这绵绵江山，若有来生，我必会不择手段将你这江山褫夺过来，来换我这一世可笑的痴恋。

眼前终于模糊一片，红绫捂着胸口，直直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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