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月夜烟花(1/4)
许是夏末入秋时的灾祸骇人,又许是接连的几桩要案惊心,谁人都想在盼了许久的仲秋夜讨个阖家团圆无灾无祸的好彩头,夜刚落下,街市上的花灯竟好比上元节时的盛景,绚烂缤纷,俏皮得紧。
街上花灯方亮了一盏,言归宁便动作熟稔地往椅子里一歪,嚷着称醉了。
言归宁醉酒的时候浑身上下一股子文人骚客要fēng_liú不fēng_liú的劲儿。平日里说话跟炮仗似的毛病也没了,慢条斯理眉眼带笑,水光潋滟的一双眸子搭在喝酒喝得脸快成猴屁股的桃夭身上,像是一招手便能勾了她的魂儿。
桃夭被言归宁看得浑身发毛,冲到后院去找正帮忙收拾东西的杨不留,扯着她告状,“言先生耍流氓了!”
杨不留先怔,被桃夭拉回到堂中,这才看见言归宁身边儿不知何时已然空了的酒壶和一个小酒坛。她压抑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桃夭的手。
“没事儿,他喝多了,看头猪都是这个表情。”
桃夭点点头,隐约觉得哪儿不对,但是酒喝太多脑子想不清楚,被白露憋着笑送到楼上看月亮去了。
桃夭没了踪影,言归宁便开始盯着宋铮瞧,宋铮知道他有着毛病,但是这么多年也没能习惯得了,被他盯得实在头皮发麻,转身去找跳台阶玩儿的宋来音求救。言归宁也不执着,轻飘飘地把黏在他身上的眼神扯下来,又打上了诸允爅的主意。
白露从楼上下来便瞧见言归宁跟肃王殿下眉来眼去的美妙场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言先生倒是挺有潜质的。”
董夜凉正不明所以着,“什么潜质?”
白露不知不讳,“当头牌的潜质呗……”
董夜凉闻言皱眉,当即在她背后拍了一下,嘘声让她莫要多嘴。
杨不留听了倒没什么,就是觉得哭笑不得,末了重重地长叹一口气,打算把言归宁扛回家。
谁知看着醉得像一滩泥的言归宁竟然一个鲤鱼打挺似的从椅子里蹿起来,挂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温如珂身上,势不配合。
杨不留伸手拉他,他便躲,勒着温如珂转了几圈方才停下,原本还混沌得微微耷拉着眼皮,背对着杨不留时却神色骤变,忽而眸色清凌沉重地看向诸允爅。
他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审度,又似乎含着某种嘱托,可却只是转瞬便消失不见。
诸允爅觉得莫名其妙——他席间滴酒未沾,应当不会看走眼,言归宁这有意无意的一瞥跟平时他睨着他的神情大相径庭,竟让他觉得略微有些……心酸。
言归宁当年也风里来雨里去过,他若是想闹,杨不留根本逮不住他。跑了几个来回他还没喘大气,温如珂先被他勒得翻了白眼儿。杨不留怕他真把知府大人勒死,只能妥协,这便拜托温如珂和宋铮,送言归宁回去醒醉。
几人这便在涵翠楼的金字招牌底下挥手暂别。
宋铮怀里抱着酣睡得打起小奶呼的宋来音。小丫头生来头一次跟他爹出门赴宴,兴奋得在涵翠楼里楼上楼下乱跑,累得眼睛睁不开了方才扑到宋铮怀里,歪头就着。这会儿结实耐用的苦力腾不开手,言归宁又扒着温如珂不松开,末了只能是虚弱的知府大人扛着这么个“醉鬼”往东街拖着走,细伶伶的柴火杆儿都快被压成两段。
宋铮看着温如珂艰难的步伐有点儿想笑,但又觉得他努力的样子有点儿可怜,“大人……你能行吗?这老家伙看着比你墩实不少呢……”
宋铮仗着言归宁这会儿耷拉着脑袋歪在温如珂背上,说话没个把门儿的。言归宁却“噌”地抬起头,自然连贯的朝着宋铮脸上糊了一巴掌——宋捕头敏捷躲过,却被灌进鼻子里的酒味儿呛得一咳嗽,“嚯……这是浑身上下在酒缸里泡了一遭是吧,一壶加一坛他是怎么喝成这个死德行的?我记着早些年跟我师父拼酒,几坛下来也没这样啊……喝垮了吧……”
言归宁眯眼一笑,酒里酒气的又糊了他一巴掌。
勉强扛着言归宁的火柴杆儿一听宋铮嘴欠,气得快骂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他一动我更撑不住了!再说话扣你月钱!”
事关庸俗的工钱,宋铮当即闭嘴,幸灾乐祸地退了几步,跟在俩人身后侧。
温如珂吃力的把言归宁往肩上扯了一把,感觉自己像是扛了个大个儿的铁秤砣。
“你不是喝得都是水吗……这身上的酒气哪儿来的?”温如珂匀了口气,没什么劲儿的哼唧,忽而觉出后背上从外衣浸到里衣的湿气,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你该不会把酒都洒在衣服上了吧?”
言归宁以假乱真地扮演了一个从耍赖撩闲到要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醉鬼,他勾着温如珂自己还要吃劲儿,折腾了一身的薄汗,衣裳又热又凉地贴在他身上,难受得很。他毫无征兆的一歪,顺势便要躺到地上——若不是温如珂知道他是假装,八成还真以为他醉得要席地而卧,就此睡下。
温如珂回头望了望,拽着他的胳膊使劲儿,实在拖不动,索性也一屁股坐下,“不留跟着肃王殿下走了……还演啊?”
言归宁听见温如珂直呼他徒弟的名字心里不爽得很,眯缝着眼睛瞥着他,半晌才偷偷回头打量了一眼——见巷口当真没了人影,便滚了半圈儿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湿乎乎的袖口,顺带手地帮着温如珂整理了一番一路上被他拖拽得凌乱不堪的衣裳。
溜神儿替闺女买了个小兔子灯回来的宋铮瞧着转眼间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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