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借故挑衅(2/4)
缄默地看着尹银花,良久,犹疑的晃了下眸子,躬身伏低,“儿臣,领旨。”温如珂哆哆嗦嗦陪跪了半天,眼前花白一片,随着肃王领旨谢恩,起了身就直挺挺的往地上摔,所幸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宋铮拦腰扛走,回屋养病去了。
尹银花担忧的望着温二公子瘦削的背影,以年长者的口吻叹声道,“二公子自幼身子就差,这苦寒的地方实在是难捱……”
卸了周身的礼节规矩,花公公脸上那点儿暗流汹涌的笑也云开月霁,他转头打量着肃王苍白的脸色,点头允了候在一旁,想替肃王披件儿狐裘的岳小将军,微微躬身,低声道,“临近年关,皇上时不时的便跟昭王殿下和贵妃娘娘念叨着三殿下,待到开春的日子,殿下许是能赶上桃花宴呢。”
尹银花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像是提点,又像是纯粹扯了句家常,诸允爅多多少少有些忌讳,不敢怠慢,垂眸顿了片刻,咂么出花公公字里行间的好意——他这点儿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罪过快熬到了头,只要老实安分的呆到开春,诸事自有转圜。
诸允爅点了点头,没吭声,沉默良久忽而恍然,掀起眼皮看了尹银花一眼,“有劳花公公了。”
“……殿下这话可是折煞奴才了。”尹银花笑眯眯的拱了拱手,“三殿下常年不在京城,年轻气盛的性子,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看不惯,便让殿下到这广宁来磨砺磨砺,没想到还当真圆滑了些,只不过这一身筋骨倒是一点儿没变,眼界宽阔不拘小节,旁人学都没处学。”
“……”诸允爅飞快地在心里咀嚼着他这话是毁是赞,脸上那一层冰霜缓得差不多,便看不出喜怒的浅笑了一下,只道,“若是有顶撞之处,还望花公公不要介意。”
尹银花愣了一下,转瞬释怀一叹。
他仍记得当年因东海一战在朝堂上火冒三丈险些拆了大殿的小郡王,左一个三年右一个三年的熬过去,仍怀赤诚已是艰难,如今却因帝王心思被搁置在此,脾气磨下去多少难说,但总归难免疏淡心寒。
尹银花搓了搓发凉的指尖,诸允爅垂眸一瞥,当即抬手引着他往衙门里生了火盆的客房暖阁里去。
玄衣护卫冰雕似的戳在原地,彼此斜着眼睛看了看,没打算跟上去。
两人亲疏有度的缓步在环廊里穿行,尹银花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后掠了几次,忽而低声道,“奴才心知殿下心中大义,可那些大是大非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殿下有心想保数万性命,空口白话,会不会太过不近人情?”
诸允爅一怔。
尹银花笑了笑,余光捉见玄衣卫副统领疾步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行,便没容他细想,又追着问了他一句,“殿下可知,皇上明明清楚,这监斩的旨意落在殿下头上准定要惹事,为何还特意让我等从广宁府取道,到殿下这儿找不痛快么?”
洪光皇帝的心思用意玄衣卫也许一知半解,但尹银花绝对揣得出七八分。
肃王得理不让人的陈年往事数不胜数,数万人命撂在他跟前,他没当场翻脸已经算是大有长进,让他无动于衷听之任之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皇帝这多此一举,便是别有用意了。
鄢渡秋的脾气秉性不够狠厉,守成戍边绰绰有余,但开疆辟土却容易束手束脚难以推进——偏他还是一个一腔忠义的正人君子,放着奴儿司的金矿在前,威胁相逼为“国”牟利断无可能,那为免夜长梦多,必然要寻个契机以利益相逼,数万人命与对皇帝而言无谓的仁义之情一并提起,该如何抉择,根本无需明确旨意。
刀不血刃,伤在人心。
肃王忽而想起那个细作,甚至一时分辨不清,这诸般因果,究竟是皇帝胸有成竹,还是根本就是有人在刻意牵引,逼着这一场金矿争夺,大战在即……
疾步奔来的玄衣卫恭敬疏远的对着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的肃王和花公公执礼,抬眼短短一顿,垂眸低语,“花公公,马匹车驾已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花公公和善的搭了他一眼,近乎嗔怪的抱怨了几句,“这天都黑了,还要赶路不成?”
肃王登时被他的语气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听任他“仗势”拖延。
正说着,尹银花还软塌塌地锤了锤胳膊腿儿,继续道,“我说石副统领,你们玄衣卫的兄弟身强体壮的折腾了一路不打紧,我这个胳膊腿儿好不容易能歇一歇,就不能在广宁府休整一夜再出发吗?你也知道,我进宫之后哪儿还有这机会能回来,今儿千难万险的好不容易回了趟老家,副统领忍心看我过家门而不入呀?”
尹银花姣好的一张面皮软声细语的说了几句好话,石副统领一脸的络腮胡底下就红的快冒了烟儿,左右夜里像是要起风,漫天飞雪的也不好赶路,便晕晕乎乎的应承下来,臊眉耷眼的跑开了。
尹银花见状狡猾地撇嘴笑了笑,微微侧目,颔首执礼,脚底下利落得一阵风似的,施施然告辞了。
诸允爅在原地僵了一瞬,蓦的转身,闯了温如珂摆了一溜儿火盆的房间,提溜起正捏着温如珂鼻子给他灌药的宋铮,倒了两口气,“宋捕头,劳烦出城给鄢大哥送个信。”
温如珂扑棱开捏着他鼻子的手,眼睛瞪得溜圆,三言两语听诸允爅透了个底,又闷又哑道,“因觊觎钱财而迫使边境兴兵,还要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皇上还当真是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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