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潜伏之势(1/3)
今日禁军例行巡视,行至华庭殿外,袁扬袁大统领稍一侧目,远眺着候于殿门外的三位皇子,眉目凌厉照旧,脚下却缓了几步,被他身后歪着脑袋看热闹的小侍卫结结实实地扑了个满怀,撞得玄铁甲衣“铿当”直响。
小侍卫头顶着袁大统领砸过来的视线,歪七扭八的站好,“大……大统领。”
“你那眉毛底下两个窟窿里装的是石头子吗?”袁扬一巴掌搂在小侍卫的后脖颈上,“看路!看我!瞎看个什么劲,是你该看的吗?”
禁军侍卫半数师从袁扬,虽然没走过甚么磕头敬酒的过场,可总归是比统领侍卫多了层师徒关系。小侍卫毛头小子的年纪,忍不住心里那点儿不合时宜的亲近,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小声地跟袁扬嘀咕道,“师父,华庭殿议事,为何不留肃王殿下一起?三殿下不是今儿一早才来的吗?怎么就走了……”
“……”袁扬虎着脸,又抡了他一巴掌,“问完了吗?”
袁大统领镇虎军出身,脸颊至今还留着拓达弯刃刻在上面的刀疤,京城水土倒是滋润,可这骨血里的凶神恶煞仍未沉眠,原本没甚么表情的脸色一冷,千里外的北境朔风便咫尺之遥一般卷刮在眼前。
小侍卫絮絮叨叨的一抬眼,脸上霎时僵住,堂皇地吞咽了一下,不敢造次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袁扬不再啰嗦,抬腿在小侍卫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越过这臭小子摇摇晃晃的头发尖儿,面沉如水的又望了华庭殿一眼。
昭王似有所感,又似是听见了袁扬一脚蹬开小侍卫时甲胄铿锵作响的钝声,他偏头先望,而后侧身,远远的颔首见礼。
太子余光正觑着一会儿搓手一会儿甩袖子的宪王,见他这个皇弟沉不住气地扯住一名端着食盘退出华庭殿的内侍问话,微微叹了口气,掩唇重重地咳了几声,名正言顺的托词着春风寒凉,让那名内侍待会儿备些热茶,莫要耽搁。
内侍傻了片刻——华庭殿内,除了皇帝处理政务偶尔在这儿用膳喝药,旁的哪准甚么汤汤水水的进这殿门。内侍一时无措,惶然的看向微微在身侧朝他摆手示意退下的昭王,这才觉出太子是在替他解围,感激的俯身执礼,规规矩矩地退身下去。
宪王稀里糊涂的眨了眨眼睛,心事重重地挪到太子身旁,撇着嘴直言不讳道,“也不知今日传话召见是为何事……肃王怎么不在?这候在殿外难道是为等三皇兄不成?”
宪王正是一腔热血半数莽撞的年纪——然而他在后宫的浑水里浸染的年头,却比早便入主东宫,和年纪尚轻就去了北直隶练兵的昭王要长,年少的耿直无忌任人捏搓半真半假,让人一时拿不准,他究竟是当真出淤泥而不染,还是扮猪吃虎,明目张胆。
太子假模假式的咳了几声吸了凉气,这会儿是当真不舒服的咳嗽个不停,面皮红了青青了又白,掩唇闭气了好一阵子才堪堪没就地倒下,扶着汉白玉的围栏,勉强倚着身子硬撑。
“这太医院养的都是庸医不成?病了这么久,怎么反倒像是愈发的严重了?”昭王拧着眉头,差使内侍搬个凳子过来,这厢关切地替太子顺了顺气,那厢又瞥着见太子不适,略显局促的宪王,叹声道,“肃王不坐车驾,进宫也是骑马,若是父皇诏他,早便该来了。想来今日议事,十之八九同他有关,不便他在场。”
宪王脸色稍霁。四殿下因着广宁封地的先机被肃王占了去,心里生出的那丁点儿芥蒂也并未遮掩,明晃晃的嫌弃道,“三皇兄还真是……一回来就惹事。皇长兄可听说了?昨日在朝堂上闹得可凶!”
“……听说了。”太子捏着鼻梁闭目养神,闻言也惨淡的叹了一声,“兵部找他不痛快,这个混不吝的,动粗动到朝会上去了。”
昭王一时没搭腔,宪王倒是来劲,没心没肺的顺着太子的话絮叨了几句,无非是肃王不知恭言敬语,不懂朝堂礼数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胡闹的卡着分寸,旁人听去,倒更像是寻常兄弟之间的插科打趣。
几言几语落地无声,昭王抬眼,便见尹银花小步踱出了殿门,恭声道,“太子殿下,昭王殿下,宪王殿下,请。”
三人入殿,齐呼行礼。
洪光皇帝此时正披着常服外衫,捏着奏折拧着眉头犯愁,他头也没抬的先降谕平身,挥退内侍时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太子那张病态得惨白泛青的脸上,有些于心不忍,“太子身体可还好?方才朕在殿中便听见你咳了几声。”
太子见礼谢过,“只是寒风入体,劳父皇挂念,吃了药已经无恙。”
诸荣暻抬眼看他,眉间一蹙,隐约觉出太子这只言片语里的推拒——这么个病恹恹的样子还强撑着站在这儿,想必不是单单奉了圣命来凑数的。诸荣暻微微沉吟,把正要脱口的“赐座”二字生硬地咽了回去,暗自叹了口气,只道,“朕今日诏你们入宫,确是有几事相商,想让你们——给朕出出主意。”
这话诸荣暻说得轻巧无比,然而话音砸在地上,反让人心生顾忌。
洪光皇帝火药桶的脾气皇城里外人尽皆知,他要是震怒呵斥倒还好办,顺着他显而易见的态度哄便是,毕竟在朝堂之上,敢于迎难而上顶风作案的也就肃王这么一位勇士。
……可这轻声细语让你出主意却又是另一回事。
诸荣暻对龙案前三人骤变的吐息置若罔闻,一脸憔悴的把方才被他捏了半晌的几张折子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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