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闹事(1/2)
“嫡系嫡枝嫡女出生,可佑奚家百年。”
午夜时分,奚士申猛然从梦中惊醒,梦的内容,大多不记得了。只有这句话,一遍遍的在耳边响起,那是父亲的临终留言,亦是劝告。
摸着黑,奚士申披衣下炕,划亮火柴点亮油灯,从炉子上的壶里,给自已倒了半碗开水。
就着灯点上汉烟袋,深吸一口,将脸隐在烟雾里。
怀里那八十亩良田的契书,沉甸甸地压在心口,他本以为自己应是高兴的、开心的一夜好眠。
心心念念地惦记了大半辈子,一朝到手,咋就梦到了死去的老爹呢。
“呵,嫡女。”
他也有女儿,一、二、三,三个女儿。
他也有孙女,五个孙女。
全输在一个“嫡”字上。
“嫡”啊!一个字误了他一生。
不就是“嫡”吗?他将那女娃换了,养在身边,他倒要看看,那孩子有何不同?
是佑他奚士申这一枝,还是奚士纶那一脉,百年昌盛。
奚士申是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醒来才发现,他就坐在炉子旁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前胸热后背冷。双腿曲在椅下,有些僵直,头脑昏沉,鼻子塞堵。
他微闭了闭眼,坐在椅子上小幅度地活动了下四肢,一点点地移动着、拍打着,让血液流畅。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他才缓缓地反手扣着椅背站起来,拄着拐杖去开门。
“爷爷,叔爷他们找你。”敲门的女孩还等在门口,年岁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削瘦单薄,枯黄的头发扎着两个辫子在胸前,还算白皙的脸蛋上,生着两块红色的冻疮印。
奚士申望着女孩,不期然地又想起那句:“嫡女出生,可佑奚家百年。”
脑中又闪过,那夜大雨磅礴,瘦弱的孩子在襁褓里,被他抱在怀里……
“爷爷?”女孩似看他怔忡得太久,有些担心、有些疑惑地,又大胆的叫了他一声。
“嗯。谁找我?”奚士申回过神,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只是多了抹暗哑。
“旺叔爷、还有七爷、八奶奶、财婶,丁嫂子……”
奚士申那句谁找我,像是随口一问,女孩的回答被他甩在身后。
几步来到客厅:“大清早的,吵吵什么?”
厅内的嘈杂就像按了快停键,嘎然而止。
“咳,永安来了,快!快坐。”老人说着,忙让出了主位。
奚士申,字永安。名是他爹帮着占用的,字是他那位当官的祖父点的。
老爷子眼见在老妻、儿子的维护、宠爱下,那小妾不但生了庶长子,还怂恿着儿子将属于嫡孙的“士申”二字占了(当时奚道儒,一妻一妾先后有孕。家里的老太爷嫡庶观念强,只为末出生的嫡孙查寻典籍取名,最满意的就是“士申”这二字。),便让下人拿了本话本,随手点了两个字“永安”给了他。
虽有对他的祝福,平安健康之意;更多的是敲打,让他一生安分守己。
奚士申被“永安”二字大早上的刺了心,皱着眉黑着一张脸,在主位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接过儿子递来的茶,抿了几口。
老爷子看了两眼,只觉得老大都当了大半辈子的农民了,还是一如即往的矫情。
“听说老六卖了八十亩祖田买药,那药有没有说都送到哪里?”
对着一屋子殷切切的目光,奚士申满腔的不耐,不管他和奚士纶如何斗得你死我活,在他的观念里,那都是自家的事。自家人做自家事,哪容得外人来责问。
奚承继眼见旺叔问了话,自家老爹满脸的厌烦,弄得一室尴尬,只得上前作答:“是卖了八十亩田买药,却不是什么祖田。祖田的出产一直供着族里的孩子们读书,六叔在难,也不会断了孩子们的希望。”
坐在左二位的老太太听不得了这些,敲着手边的拐杖,嚎叫道:“那八十亩田怎么就不是祖田了,祖上传下来的嫡系继承的,继承就继承吧,说卖就卖,问过我们族人没有。”
“啪!”奚士申将手里的茶杯拍在手边的方桌上,瞪眼怒斥:“什么时候,我嫡系的家业也成了族里的了。我竟不知,我太爷爷买的田,传给我爷,我爷传给我爹,由我爹传给老六的八十亩良田什么时候成了族里的祖田?成了共有财产?那是不是各位家里的房地金银手饰也得共享啊!”
“和着我们长房单给族中买了祭田不算,还得将手中的财产拱手相让……谁来告诉我哪来的族规条案、哪来的律法执事……当我长六两房好欺不成。”
耳听着奚士申的咆哮怒骂,屋内一片寒颤。
“那、那药都送给了g匪……”嗫嚅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奚士申缓了口气,灌下半杯热茶,眼皮也不抬,“嗬!老六能为自家子孙卖田买药,在座的各位哪家没有几亩好田,不说像老六那样全卖了,卖个一两亩还是能的吧。”
“这、这……不是开玩笑的吗?我们哪敢跟老六的家底比,他卖了祖传的良田,还有儿媳的嫁妆田……”
奚士申呼吸一窒,想到李乐仪陪嫁的众多田产,怀里压了他一夜的八十亩地契也轻漂漂没了分量。
“你也说那是侄媳的嫁妆田,咱奚家啥时候,连外来媳妇的嫁妆也贪起来了。”
“不说贪不贪,难道李乐仪嫁妆田里的收成,不给六房吃用不成。”
“就是,六房富裕,既然要捐药,怎么地也得先紧着奚家的族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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