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星河长夜(八)(1/2)
在雪白华贵的隔山海之上,依稀还可见几点猩红染缀在袍尾,似是魔族之人的鲜血,甚为诡艳。
此物既为难得的法器,必然有芥子须弥,可大可小的通灵窍门。不过因着帝灏窃去夭若十万年灵力的前车之鉴,玄谷并未莽撞将自己本就剩余不多的灵力注入隔山海之中。她仔仔细细探查过一番,果然在极不起眼的内衬暗处,寻到了帝灏留在上面的印记,想来也是做监视她的用途,时时将她的位置报与帝灏知晓。
看着那烁华暗淡,几不可查的微小印记,玄谷垂着眸子,冷淡地弯起唇角。可惜了那一抹风华姿容,竟无一人可以窥得。
以她现在的实力,并没有办法抹去这一枚小小的印记,更何况结印的人还是只差一步便可问鼎天道的星君帝灏。
除了那枚帝灏留下的印记之外,玄谷果然寻得了将隔山海芥子化须弥的灵咒。她已被闷出一身薄汗,此刻倒真心实意地希望冰寒体魄的帝灏留在临风观海阁内,冷热相抵。
她本是天生怀有灵根之身,无须苦修,生得就比三界任何一人都尊贵。往来万年,天命之身寒暑不侵,也不曾受过什么冰火两重天的苦楚。不曾想,万年沉睡之后,一夕醒来,身子孱弱倒似凡人,又在锁星宫被冰雪霜冻折磨了一场,对生老病死苦痛的感知,竟变得比常人还要敏感几分。
念了一句灵咒,身后隔山海化去,顿时清凉不少。只是一条素白的皎月纱还缠在脖颈间,如同捆缚般,将玄谷纤细白皙的脖子缠了一圈,像是一条精美别致的颈链,衬得玄谷巴掌大的精致脸庞更是宛如琼花一样娇妍。
这条皎月纱原来早已被帝灏炼化,此刻也算作一件法器宝物,缠在玄谷身上。
好在它不似隔山海那样厚重闷热,皎月之纱虽然水火不侵,但材质却如雾似云,冼练如同月光铺地,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玄谷一时解不下它,便也由着它缠在自己的颈上,只是对于帝灏将她似牵黄擒苍般拿捏的做派越发不满。即使落难,可玄谷终究不是一条丧家之犬,帝灏安敢如此羞辱她,给她拴上“狗链”?
这条皎月纱,她且给他记下,来日方长。
她既有万年证道的耐心,也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失了夭若的她,应先去寻一柄趁手的兵器。
三界为砧板,万物似鱼肉,玄谷这块滚刀肉,更是人人垂涎,谁都想来她身上割一块,只是碍于万年之前,她尚存的薄淡威名,此刻无人敢轻举妄动,做试刀的第一人。
一旦他们确认,万年前贵极三界的小帝君如今只不过是个连地仙都不如的废物,恐怕就是他们一拥而上,将玄谷生吞活剥的时候。
没了灵力,没了道心都不要紧,她可以一步一步,从最根本处再慢慢站起来——就如同万年之前,云易教她练剑时。
只要她手上有一柄剑,便什么都无需怕。
三界只记得万年之前,小帝君尽摧十荒数百万神魔的浩瀚灵海,无匹修为,却将她手中那一柄夭若当作风雅谈资,可当真是本末倒置。
那三千风华繁盛的剑意,才杀得了人。
三界名头最盛的神兵利器,尽数藏于九重天甲子神兵阁内。曾经名头最盛的夭若,就曾在甲子神兵阁最顶层,被供养了几千年。它与阁中的神兵格格不入,没有半丝相同——就是一支看起来开得盛艳的桃花枝儿,在随处可见仙桃木的九重天上,完全无稀松平常,普通得几乎连仙娥们的眼都入不得。
高贵的神仙们看得上眼的,是那诸如琉璃金塔、紫金玉净**、舍利子金刚怒目槌之类,难得难见难寻的珍贵天材地宝造化练就,方为上品。而其中又以帝灏的本命天星炼化的锁星链与锁星宫最受推崇。而没了玄谷,夭若就在这一万年间安心当了一柄普普通通的桃枝,再没有半丝被握在玄谷手中的风华,声名不显,在一万年里,也足够被人忘却了。
苍血红玉盒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翳,无人问津,这才被凌波悄悄偷出来。
甲子神兵阁前游廊桥梁之下,一株金盏银台的水仙被满池大如倾盖碧玉盘的莲叶粉荷挤得东倒西歪。那肥硕丰腴的白莲花开得极为丰姿卓然,引得桥上无数仙娥仙官驻足流连。
占尽了满池风光的粉红藕花随着清风舒展枝蔓,万里碧倾一一举清圆,像是得意至极地向游廊里姿态清朗的仙人们夸耀着自己的好颜色。
这样的场面,千年之内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遍,任由池中的萍汀夸耀虚荣,凌波犹自低头照影。
“本君的美貌,被你这个瘦竹竿子杵在这里,平白折损了大半!”萍汀一边展示着自己的风姿美仪容,一边对扎根在莲池边缘的凌波恶声恶气。
凌波似乎将头垂得更低,素雅洁白的花骨朵几乎都要藏进水里,清徐单薄的身形愈发茕茕孑立。萍汀作为万年之前就独占甲子神兵阁莲池的莲花精灵,自恃美貌花中第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还有万年之前三界最美艳之人亲口盖棺定论,说他不若凌波之美,这让自负美貌的萍汀怎么能不怀恨在心?故而萍汀对占了他莲池方寸之地的凌波最不能忍,每每报以讥嘲。
凌波不大愿意与他呛声,只低头看着水面,默不作声。
还不待萍汀继续嘲讽几句,游廊里,便有三五娇美仙娥结伴而来,口中呼唤着萍汀仙君姓名。被几个美貌的仙子姐姐呼朋引伴相携而来,萍汀便先放下向凌波寻晦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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