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往事云烟今知痛 夜半刺客生疑云(1/6)
漫天黄沙,烈日炎炎,夺命的炙烤榨取着万物生灵最后一滴水份。
腾格里沙漠上,一个少年和一个小丫头濒临缺水和饥饿的边缘,他们紧紧拉着手,闭着眼睛往前走。
六岁的小丫头那早已颤抖不已的双脚插在流沙里,每走一步都像是最后一次喘息那般艰难,烈日和风沙刀子似的割在脸上,竟不觉痛,她咽了咽唾沫,却被舌与上鄂的刀割的干涩噎的一个踉跄,跪摔在黄沙中。
她知道,她走不动了。
“我可能不成了,吃了我,你走出去吧……”小丫头笑着说,有气无力,甚至她想要看他最后一眼,然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起来。”狼狈不已的少年执拗的拉着她,然他实在是太累了,强撑的精神就像是一张薄纸一般,经不起任何敲打。
少年栽倒在她的身旁,灌了满口的黄沙。
“真丑……”小丫头强撑起眼皮,过度缺水让她的笑显着是那么干涩,可她还是笑着。
少年无力的抬看眼皮,直勾勾的着这个让他痴迷不已的笑,他也笑了。
他甚至连吐出嘴里黄沙的力气都没有了,却执拗的不肯松开她的手。
她的话真多,一天说的比他一辈子都多。
她说:“我好像看见绿洲了……”
她说:“我好像不渴了……”
她说:“我的肉应该很好吃,我请你吃……”
她说:“你这个大笨蛋……”
她说:“变天了,怕是流沙又要来了……”
她说:“闷驴蛋,我真的是要死了……”
“一起。”他说。
……
从梦里惊醒,酗儿大口粗喘着,双手用劲儿抹了一把脸,手心满满的汗,让她怔楞许久。
她有多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久的她甚至忘了那个少年的眉眼是如何拼接的,久的她甚至忘了他的血在她的舌尖时瞬间迸发的腥甜,久的她甚至快忘了,黄沙灌鼻之前,是他用那不算宽厚的背脊覆住了她……
这一切,真的是太久了。
蜷起双膝,把脑袋埋进去,酗儿用这个并不适合她的动作,陷入深深的过往之中,直至许久平息下来后,她才恍然嗅道鼻端那并不寻常的草药味儿。
此时营帐内,烛火只余两盏,吱吱响着的炭火远比那微亮的烛火更为光亮,酗儿抬起浸满汗水的头,看着那斜倚床榻边也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延珏,失神只有片刻,便清清嗓子道。
“你回来了。”就像是寻常的夫妇每日都要说的话一般,寻常的酗儿都没有察觉,因这四个字,她的语气竟变得异常安心。
延珏没有应,而是反问了她,“做噩梦了?”这一张口,那混着草药味儿的浓浓的酒味儿飘过来,熏的酗儿拧了拧鼻子。
“没——”她习惯的无所谓口吻只说了一半,却在延珏一把扯她在怀,胡乱擦去她额头汗渍的之后,她顺势偎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道:“嗯,做噩梦了,挺长的。”
“梦到什么了?”他问,一只大手捋顺着她散披在背的头发,那动作轻的几乎让酗儿以为是另一个梦。
她窝在他的心口窝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是喃喃道:“我以为你生气了。”酗儿一直记得那宝星格格指着他的时候,他看着她时眼中的愠怒。
她想过,今儿晚上回来的他,许是会跟她吵,跟她作,跟她闹,然如同现在这般异常的安静,却是她绝不曾料想的。
当然,她庆幸他此时这般,因为她这会儿真的没劲儿跟他吵架了。
“嗯,我是生气了。”延珏的鼻端轻声哼着,倏的揽紧了她的腰,将她嵌进怀里,下巴垫在了她的肩头上,恨恨的气声道:“很生气,很生气,气的恨不得掐死你。”
酗儿觉得腰眼儿一阵发紧,不过转瞬那大力又松缓下来。
“不过看在你吃了一桌子饭的诚意上,爷儿原谅你了。”延珏哼着,粗喘的气儿吹在她的耳边,那浓浓的酒味儿又不可避免的钻进了酗儿的鼻端,弄的她鼻尖儿一阵发痒。
酗儿不想提及那个没有结果的话题,转而逗哏儿道,“呦呵,你今儿出息了,喝了这么多,还这么清醒。”延珏的酒量,她从不敢恭维,许是她从那个生死边缘的梦境中醒来,身上的那些棱角都被稀释的无影无踪,这会儿她只静静抱着延珏,竟觉得如此安逸,如此轻松。
“你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延珏嗤了一声儿,长臂一勾,摸过枕下的一块怀表,打开来在酗儿眼么前儿晃悠晃悠,那指向东北方的时针直让酗儿一楞,随即瞧傻子似的仰脖瞄他。
“你别告诉我,介三四个时辰,你一直跟介儿装石头坐着没动?”
延珏斜睨着她,轻嗤,“我倒是想睡了,可你也得让我睡才成啊,你这左一嗓子,又一拽的,我要能睡着就奇了怪了。”
“……我说梦话了?”酗儿仰头看他,试探的问道。
“嗯。”
“说嘛了?”
“鬼哭狼嚎的叫人了。”
“叫谁了?”
“反正不是我。”
酗儿只觉得腰眼儿一紧,一句闷哼从头顶传下来。
“闷驴蛋……是六哥?”
酗儿怔住了。
这虽是一句问句,可这话里话外代表的太多,此时就好像是两人中间一直隔着的那张挡不住任何东西的薄纸,被延珏的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捅开了。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酗儿觉得自己应该紧张或是警惕,可她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