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往事云烟今知痛 夜半刺客生疑云(3/6)
/p>“吃的不好?”
酗儿翻了个白眼儿,“你做梦呢啊,我们是逃命,你当是避暑呢,哪来儿那么多好吃好喝,那救了我额娘的人倒是没少给丢银子,可那有个屁用,我们跑那地方儿连着数月都是荒无人烟的,有银子也没地方花啊,带着的那些吃的,慢慢也就吃没了。”
“……再后来呢?”
“嘶——你要不能换句新鲜的,你就闭嘴吧。”酗儿‘恶狠狠’的给自个儿壮了壮胆,闭上眼睛,她说:“延珏,我说我的,你听着就行。”
延珏不语,算是应了。
“要么人家都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儿,我们几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到底是跑丢了,一行个把月,非但连个荒村鬼影儿都没瞧见,等这吃的就剩丁点儿里沙漠了。”
“你知道腾格里在我们蒙语里,就是天的意思,从前我就听说,介腾格里沙漠的沙子多的像天空一般没有边际,小时候还傻逼的当壮观来着,结果等真有幸见着了,一下就傻逼了,壮观个屁,简直是壮烈……”
“我们几个烤鸡似的在沙漠里头走,带的水也快没有了,我们也都不敢多说话,就闷头走……我有时候就想,我不爱哭,可能是眼泪都让我额娘给哭没了,她是日日哭,夜夜哭,抱着我弟弟俩人儿合伙哭,跟俩沙漠名角儿似的,那调都不重样儿……后来有一天,那哭声儿就剩我额娘自个儿的了……”
酗儿咽咽唾沫,闭上眼睛失笑道,“我就瞧着我弟弟一动不动的窝在我额娘怀里,我以为他是给饿的没了力气了,要不是你六哥瞅我摇头,我都不知道,他是死了。”
“你都不敢相信,我当时摸着我弟弟的脖子那不跳的脉,我介心里头第一个窜出来的想法儿是,石墩儿啊,享福了,介下不用遭罪啦。”
“我连一会儿难过都没有,就想着,介要是我额娘知道,指不定又要怎么哭啦,我就赶紧把我弟弟从我额娘怀里抱出来,跟她说什么,墩儿睡着了,给我抱会儿,可你猜怎么着?”
“我连说了好多句话,我额娘都没有反应,就自个儿跟那儿哭,直到后来你六哥拿手跟她眼么前儿比划了半天,我才知道,我额娘那眼睛瞎了,人也呆了,嘿,你说,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可我就想着,这瞎了也好,至少好多个事儿她就不知道了。”
“你不是也见过我那蒙古剔,那是我阿玛给我的,我们草原上的人都爱用它来剔羊肉,结果我这东西,羊肉没剔着,反是……嗯,你六哥拉我来着,可我还是把石墩儿给剔了,我笨手笨脚的,一剔就剔了小半天儿,手都削掉层皮儿我都不知道疼,后来我把手放嘴边儿的时候,头回知道,原来自个儿的血那么好喝……”
“我额娘瞎了啊,哭的昏昏噩噩的,我喂她吃肉的时候,我兴奋的跟她说:快吃,额娘,老天有眼,我们拣到了个死骆驼!我额娘可能是饿坏了,她吃的可香了,还一直问我,墩儿吃了没,墩儿吃了没?我跟她说,吃了,都撑睡着了。”
延珏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室内安静的只剩下炭火的啪啪声。
酗儿说的兴起,以至于抱着延珏的手紧的几乎嵌紧他的肉里,她都未曾察觉。
“‘骆驼’吃完了,我额娘就病了,她躺在沙子里,身上软的就像缎子,我跟闷驴蛋抬着她走了几天,我们也实在没劲儿了,那天,太阳老大,沙子都烫手,我额娘也不怕刺眼,就那么看着日头,一瞅就是几个时辰,我攥着她的手的时候,才发现,额娘那手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干的跟骨头似的,我跟她说,走啊,额娘,瞧瞧,墩儿都比你走的快~我话没说完,我额娘就吐了,吐的稀里哗啦的,不知道嘛东西,反正吐了老多,多的流沙都盖不住。”
“我额娘也死了,她去找弟弟了,断气儿之前,她跟我说,猴儿,活着。”
“可不,我嘛都没想,就想,我得听话,我得活着,然后我把我额娘,也给剔了,我额娘比我弟弟大老多,我剔的费劲着哩,我那手都给剔刀片儿的没好地方了,我也不知道疼,后来我也不知道嘛时候你六哥把刀接过去了,我就记得,介回的‘骆驼’我俩吃了七八天。”
“沙漠真他妈大啊,我俩走啊,走啊,‘骆驼’都吃没了,我俩还是没走出去,我终于走不动了,我一瞧那天,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我一想,完了,要来流沙了,我跟你六哥说,你把我吃了吧,你猜他说嘛?要不说他傻呢,他居然跟我说,一起死,谁要跟他一起死?我实在是没劲儿了,要不然我肯定告诉他我心里的想法儿。”
“笨蛋呐,我是实在没劲儿了,要不然八成儿我也剔了你呢~”
“闭上眼睛那会儿,我就想着啊,石猴子啊,你该下地狱了。”
“可地狱没收我,可能阎王爷也嫌我恶心,后来流沙来了时候,你那傻六哥扑我身上了,他八成是割了血管喂了我,不然流沙过了,我怎么可能还有劲儿睁眼睛呢?”
“放心,你六哥没成我的‘骆驼’,一股子流沙给他弄没了,你说他也真是倒霉,在那之后的两天,我就看见水了。”
“神奇吧,我居然走了出去……小时候,别人说我双手断掌,命硬,我都不信,可介回我真信了,要不能一个个的都没了,就剩我死皮赖脸活的好好的?”
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酗儿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泪流满面,那泪连线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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