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回 丝丝缕缕皆命定 重重危机京中待(1/3)
两团火一块儿烧,人们首先瞧见的,是那团烧的更旺的。
是以,人们很快就把睿亲王抱了一路不曾松手的那个伤重女子的事儿放到了一边。
此时,西安府上下大匈员,因为那突然冒出的六皇子,炸了。
野人打扮、草芥不如、臭气薰天,肮脏不堪,这种种词汇实在让人全然没有办法和万般尊贵的皇子二字画上等号。
然——
三天后,睿亲王大宴此番平乱有功的众将士,彼时,七爷儿的身侧却是多了一个身量差不多的男子,但见那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站在一袭黑锦袍的延珏身侧,非但不曾被延珏那难掩的尊贵和阴冷所压制,反是像是一把天地之间最为至纯的雪色,无垢、无静。
未待延珏开口说话,众官员将士皆纷纷打千儿跪地,山呼‘六爷、七爷万安。’
是的,虽说此时历经万难才洗去那十年风尘的延琮,依然皮肤麦黑粗糙、头发干枯灰暗、可如今换了衣装的他,却是个绝对让人一眼不得忽视的人。
没办法,他实在是生的太过俊俏,那等样貌,让人实在不得不相信,他的尊贵出身,而远比这更让人信服的另一点是,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会在面对这样的百官万军的阵势时,那般的不怯不惧、淡定自若。
当然,众人对延琮一个失而复还的闲散皇子会如此尊敬,更多的是源自那睿亲王的态度。
自连日平乱以来,众将士对这睿亲王是惧怕也好,心悦诚服也罢,总之,经此一役,大家对这年纪轻轻的七皇子,再也不敢小觑。
可许多人不解的是,为何这睿亲王昨日奏报皇城之时,要将那头功归于六皇子?
虽说他当真斩了那贼匪姚胜,可若要真论起来,那部署也好、合围也罢、种种都是在七爷的精心谋划之下,论首功,此次平乱七爷绝对是当之无愧。
“为何七爷要将那功绩拱手相让?卑职觉得……实在是于理不公。”白克敬曾私下问过延珏。
延珏只是笑笑,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白克敬,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本王如此,不正是你心中所期盼的么?”
“卑职不敢。”白克敬深鞠作揖,忙低下了头,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这七爷竟当真没有丁点儿想与二爷争位的意思!
当然,对延珏来说,这不过是其一,更为重要的一点是——
当石猴子几番折腾,又是人参吊气,又是针灸刺穴后醒来之时,他拿着那把还沾有姚胜血渍的匕首,冷冷的问她:“你既知道我离你不远,就不能消停的等我过来?”
“我……咳咳……”虚弱让酗儿并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她吃力的伸手去抓抓那冰棍儿似的延珏,却清楚的感觉到他手心布满的汗。
酗儿扯出一个万般无力的笑,她勾勾延珏的小指,气若游丝的道:“介是我欠你六哥的。”
延珏讥诮的笑笑:“石猴子,你当我延珏是什么?”
酗儿怔怔的看他,那眉眼间罕见的丧气,让她竟觉得心尖儿一抽。
“我以为你死了。”延珏淡淡的道,像是再讲一个跟自己并无关系的故事,他扯扯嘴角,自嘲的笑笑:“我的女人,豁出命救我,却被我错手杀死了,这多好笑?”
“延珏……”酗儿扯扯他,只觉他指尖冰凉。
延珏冷笑:“你觉得自己很伟大么?”
酗儿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拉着他的手,想证明自己真的活着。
“你知道么?我已经准备好恨你一辈子了。”延珏凤眼狭长,那其中沉淀的阴沉,让酗儿知道,他并没有扯谎。
酗儿用劲儿勾着他的手指,笑笑:“恨不成了,谁让我命大。”
他们并非从未经历生死,若是从前,酗儿这般,延珏定会抱怨两句或是骂她几句便草草了事,而这一次,延珏却是非但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反是沉寂的冷静。
他说:“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觉得你拿命护我很伟大?可我告诉你,我延珏不媳。”
“不媳就不媳吧,可延珏……你得知道,你是我爷们儿。”
如果再有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若是得幸,她谢苍天,若是不幸她就这么死了,她也没什么后悔的。
……
不知是闻着那一幅幅接二连三汤药反胃的恶心,还是瞧她那上半身全无好地方的伤疤碍眼,延珏竟破天荒的没有多留,而是转而去了隔壁的房。
房间里,热气氤氲,盛满热水的木桶旁,是一脸为难的于得水,和始终不肯下水的延琮。
“你出去吧,我来。”延珏的一句话,让于得水顺了一口气,可转而,又攒起了眉头:这怎么可以?毕竟六爷如今那般……
“出去。”
于得水只好退出去,寸步不离的侯在门口,这一侯,便是近两个时辰。
直到屋里头的延珏唤着:“再备一桶水来!”之时,于得水才又推开了门,当瞧见那满地的纠结的碎发、碎衣裳、以及满桶污泥黑水后,于得水却是惊诧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褪去脏污,裹着衣衫,焕然一新的六爷,更是为那个挽着袖子,满头大汗的自家主子爷儿。
主子居然真的给六爷?
消息很快传到接二连三前来的精卫和阿克敦耳朵里,彼时这俩打喧延珏一块儿长大的哈哈珠子,也是惊了一跳。
二人一番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感叹后,却听于得水叹道:“要说这六爷儿也真是个可怜的,怎么说也是个皇子,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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