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4/4)
,却处处制衡。后来酗儿不只一次想过,以婉莹的缜密和手段,为什么会兵败如山?
直到她一席红袍悬在梁上飘摇,仍死死攥着那串碧玉珠,酗儿明白了:终归,她还是一个女人。
而那封圣旨,当真是闷驴蛋亲笔所书。
他愿不愿意都好,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掺合进来。
想想小时候,怎么一个人那么不知所谓的跑到这皇城根儿来寻仇?
她想:如果不是遇上这主儿,她可能早就死上十回八回了,这紫禁城的水,从来深的不见底儿。
这种种事态,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能决定的,也只是昼夜星程的奔过来看他。
哪怕只有这一天,也够了。
所以他没骂她鲁莽,也没斥她胡闹,因为她们都知道,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不知又是什么时候见面了,或者说,能不能见着,谁也不知道。
说不准,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再做不出小包儿一跨,马车一驾,自此不问江湖,浪迹天涯的事儿了。
他肩上的胆子有多重,她明白。
而她能做的,就是乖乖回到宫里,继续做她的‘石姑姑’。
她没忘了,她离开的时候,婉莹跟她说:“东头儿她会帮她照看的。”
这一壶,是离别的酒,拒他们谁也没说,可两个人心照。
“延珏,我没都骗你,我身子虽然落下点儿铲儿,可没到半死不活的份儿上,你也真不用惦记我这脾气,你不是也瞧见了,那穆老疙瘩那么欺负我,我不也生生咽了?延珏,真的,我这孙子装的好着呢,你真真儿不用惦记我,也不用惦记你额娘,你要做什么兹管放手,我答应你,我肯定好好的。”酗儿搂着他,在他脖颈间说着,那温热的气吐出来,呼的他的脖子痒痒的。
他收紧那抱着她的胳膊,还是那句话:“再等等……”
“嗯,我知道,我爷们儿这么牛逼,我干啥不等,我可不能成全别的娘们儿。”
延珏低笑:“哪来的别的娘们儿?”
“哼,我不问,你也别说了,好好的给我添堵。”酗儿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口水沾风,只觉凉飕飕,酗儿不是味儿的说:“延珏,其实那几个娘们儿对你都够意思,别晾着人家了。”
“你到挺大方的。”他低笑。
“装逼就这一回,绝对不说二遍。”酗儿咕哝着。
延珏没说话,好半晌苦笑了一声,道:“你知道么?这世上,除了你,我不敢让第二个人如此近的抱着我。”
酗儿没说话,兹乖乖的把脑袋垫在他肩膀头子上,听他说。
“呵,曾经我视她如生母,就算额娘因此恨我,我也从来由着性子,阿玛一次酒醉后同我说过,娶妻当娶阴丽华,婉姨就是他的阴丽华,阿玛是天子,却当真待她如妻,呵,可笑……”
“东陵的那些年,我日日都要去皇阿玛那跪上一会儿,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愧疚难当,可真真儿的,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跪那琢磨,阿玛这一生,千般精明,万般算计,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从前阿玛总跟我说,说二哥,哪里都好,就是毁在‘情’字,我其实从来没当回事儿,可事实却都让阿玛说中了,结果栽的却不是二哥,反是他自个儿。”
“呵,江山,美人,这土掉渣儿的抉择,却折了千古明君不知几多。”
“延珏,如果是你呢?”酗儿终于开了口。
他不答反问:“你会么?”
酗儿笑笑,“我道是想了,有那本事再说吧。”
延珏笑笑,揉揉她的头。
酗儿有样学样的也揉揉他的,“延珏,我这话不是装逼,我是认真的,我用不着你为我考虑任何东西,你想怎么做,我都随着你,记不记得在热河秋狝那年,我跟你说过,如果我石猴子没有血海深仇,我的一条命,都给你,如今石家也平反了,石家也续上香火了,我现在孑然一身,没什么责任了,也就剩这么一个承诺了,当然,还有咱儿子。”
“……”
酗儿只觉腰间一紧,她笑笑道:“你知道么,咱俩实在太像了,就像你说的,你日日跪在陵前,所有人都觉得你愧疚难当,可我就是知道,你想的不是这些,就像我一家二百多口惨死,我也不过如是,舒舒是有情之人,所以她疯了,就咱俩这逼样儿的,这辈子都疯不成,咱们的心都是凉的。”
“所以延珏,不管咱俩见不见,我都知道你一定能挺住,我信你,跟我信我自己一样儿。”
“呵……”延珏低笑,“谁跟你丫一样,甭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装嘛大尾巴狼,有能耐你把我肚子上那刀掰折了。”酗儿咕哝着,她可是给‘比划’了半天了。
呼吸声混着磨牙声,却没有其它任何动作。
他们都心知肚明,如今不行。
“你给我记着。”延珏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脖子,咬的酗儿咯咯直乐。
……
那天,兹一壶酒,延珏醉的不起,酗儿连夜走的时候,兹吩咐精卫,给她带上两个伸手好的。
策马离去的时候,她也没回头。
拒她知道,那‘醉眼’,一定在身后,盯着她。
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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