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谢英(1/2)

这世间有两件事是不可能完全隐瞒得住的，一是喷嚏，二是爱情。

如期的情愫谢英并非一无所觉，他初时惊疑不定，思忖良久决定不着痕迹地打消掉那份不合适的情意。她年纪尚小认识的人还少，等她见识过更多更好的人便不会……

他是这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最疼爱的弟子，然而事不如所愿，在竹林除魔他身受重伤，醒来时与她暧昧相拥，她几乎毫不掩饰那炽热的情感。

“我是你师傅，在危险来临时应该挡在你前面。”

“可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

他生平第一次慌乱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缄默不言。

他的伤口沾染上魔气愈合后反复撕裂，种种顾虑之下他没让如期为他上药，但还是拗不过她。他是瞎子看不见但是瞎子的感觉却异常敏锐，她为他上药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疼惜爱怜的目光在他后背流连不去。那一刻他的心动摇起来。

栾中疫症，原本繁华的城池几近湮灭，凡人死伤无数，那些脆弱的生命如尘埃消散。感受到她悲伤落寞的心情，他心中不由产生一种心疼，在这乱世之中谁都不知将来会怎样，或许下一刻便不复存在。如果他放手一搏，是否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呢？于是放任那丝情愫慢慢增长。

他体内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伤口感染魔气入魔是迟早的事。魔族在仙门中人人得而诛之，一旦他入魔，身为他唯一的徒弟，她在宗门内一定会被同门排斥。而且，他也想要知道她对他的心意到底有多深。

在洛水之滨大量的鲜血气息激得他体内魔血沸腾，他顺水推舟入了魔。

睁开眼的刹那，意外的，眼前多年的黑暗中漫进了不一样的色彩，他与她师徒十五年，这还是正常意义上的第一次相见。

“原来，你生得这副模样。”他说。

或许真是受了魔性蛊惑，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缓缓低下头去。双唇相贴的那一刻心中像有一朵花在绽放。

魔族地理位置特殊雪域冰封万里又有上古流传下的结界易守难攻，倘若能够顺利进入魔界趁机毁掉那结界，仙盟便能一举将魔族歼灭，世间便不必再发生栾中疫症那般的惨剧。

魔族狡诈多疑，必定不会相信他这样半路来投的修仙门派弟子，他将她一同带入魔界不仅是保护她，也是为了让她成为他的软肋，只有有了软肋魔族才能放心任用他。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总比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好掌控，他有意展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性格。他并未告诉她他的打算，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看见她脸上不自知的恼意和羞涩甚觉可爱，他心中升起了淡淡欣喜尤其是她表明对他的心思之时。

这样的平静在得知仙盟兵临城下之时得以打破。

他将要做的那件事生死难料，所以他选择连同那份未出口的心意一起和盘托出。

*

时间紧迫，谢英只将他的计划揭开了冰山一角，但已足够如期窥见端倪。

她神色复杂，不自知地掐紧了手心：“所以你现在要去毁了那结界？”

不等谢英开口，她又说：“我要同你一起去。”

谢英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伸出手扳开她掐得死紧的手指握在掌中：“好。”

他答应得这么利索如期反倒有些狐疑，但是看他神色自然又放下了心。

“我已经知道结界的弱点，你不必担心。”

如期站在谢英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御剑往更北的地方飞去，据他说结界最脆薄的地方就在魔族最北端。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入目一片晶莹的雪域冰原，北海常年封冻冰层深至海下数白丈，海面高悬着一道发着微光的光幕。

如期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汲取暖意，寒风撩起谢英玄色的长袍像一尾灵蝶上下翩飞。

两人相携而下，松软的大雪埋到膝盖，将她的四肢冻得麻木。

谢英回过头来，叹息一声：“如期，对不起。”

她最后的记忆里是谢英温柔又哀伤的眼神……

谢英将软软昏倒的人抱在怀里放入雪洞布上结界，这雪洞是他之前来探查时偶然发现的，里面有温暖的地热能够抵御寒冷。此地位于魔界北面边缘之地荒无人烟，前方魔族与仙盟的战斗不会波及到这里来，这儿反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他解下腰间佩剑，摊开她的手将白露放到她掌心，五指将她的手连同剑鞘一起紧紧握住，杏黄的剑穗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中。

结界自上古魔族流传下来经历不知多少位魔尊的法力加固早已难以撼动，他唯有借助破魔阵的力量才可能破除这结界，但是谁都无法预料到其中的凶险。

破魔破魔，顾名思义，这阵法对魔族损伤巨大，不管结果如何他都难逃一劫。

脚下道道红光以谢英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去，霎时间地动山摇，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山顶上块块岩石裹挟着积雪掉落，海面崩裂开条条闪电般的粗莽裂痕在冰面上极速游走，海水从冰封多年的冰面瞬间翻涌而出掀起滔天巨浪。

雪洞在结界保护下经历了几番震动仍稳稳支撑着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如期躺在结界中像睡着了一样，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醒来啊，快醒来！

内里却不如表面平静，她的神智在黑暗中与谢英的术法相抗衡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她能听到外界巨大的山石崩裂海水倾覆的声音，但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做到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