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进化与灭绝(2/2)

“我不认为深渊是个恰当的比喻。”他说道，向前迈了一大步，完全暴露在月光下。塞西维亚这才恍然自己把这句诗轻声念了出来。她有些头疼的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马里乌斯不是青年时被转化的，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细小的皱纹遍布在眼眶周围。他挑起披风的一角，侧了侧身，优雅的颔首：“来屋里说话？”

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穿过湿冷的密林，移步到内室。大理石堆砌的宫殿隐藏在高大的松树中，火把插在墙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们绕过动荡着的水池，月亮的影子碎在水面上，石雕摆放在走廊的拐角。墙壁上刻满了复杂的花纹，装满书的书柜挡在前面，压着脚下毛茸茸的大张地毯。温暖的壁炉驱散了衣服上的寒气，他们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很吃惊竟会有托马斯的后人来拜访。”马里乌斯双手交叠的坐在他们面前，语气轻柔的感叹。

是的，转化托马斯的吸血鬼，就是马里乌斯。真要算起来，她应该喊他一声……爷爷？塞西维亚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和托马斯同等级的阿蒙德。都是俊美的少年，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俄罗斯小狼狗。她顿时明白了马里乌斯的品味。

她的语气很微妙：“很荣幸能见到您……爷爷。”

塞西维亚确信无疑的看到马里乌斯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我认为我们可以不用那个称呼的……”他微弱的嘟囔了一句，接过盛着阿蒙德血液的玻璃杯——方便起见，他们可以直接从血液处得来对方的记忆——塞西维亚对他选择了阿蒙德的记忆而感到庆幸。

系统可没有办法屏蔽自己暗算托马斯又为他人服务、还来自未来的记忆，没准系统背后那个记仇的接线员还会乐见其成、高举双手赞成，对着电脑屏幕看看这个年代的老人们是怎么对付自己的——如果他们能看到，而不是对着一堆她反馈回来的数据干瞪眼的话。

到时候真若暴露了，她可不觉得马里乌斯会放过自己。

“所以你是为阿卡沙而来，塞西维亚？”马里乌斯擦擦唇齿间的鲜血，暗红色的瞳孔阴柔的盯着她。

“我为我们的起源而来，马里乌斯。我们的女王阿卡沙，她到底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塞西维亚眨着相似的眸子，如实告知，她努力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仿佛是好奇的孩童。她在心里为自己蹩脚的表演感到尴尬，同时又为套话而感到不耻。可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在向马里乌斯询问。多年来，从爸爸那里学来的、根深蒂固的教养和三观，早就因托马斯的影响而与行为决裂。表里不一说的就是她了。

对不起爸爸，她再一次道歉。同时又向托马斯道歉，因为她又一次让他背锅。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呢？”马里乌斯挑了挑眉，对她露出假笑，“小黛西？”

小黛西？阿蒙德知道这个名字，他认识托马斯的！塞西维亚刚才酝酿起的那么一点歉意立刻消失了，托马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蹦出来阻止她！而且托马斯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事儿？！

“或者，你只是因为你的小母亲在生气？”马里乌斯俯身贴近她，冷冰冰的压迫气息铺面而来。

塞西维亚突然意识到，即使是平行世界，这个时代的自己，也正在因为奥的事情和托马斯闹别扭。当时的她不能忍受自己存在的目的，只是作为他们之间的纽带，她在万圣节的前一天离开了伦敦，留下了惊慌失措的托马斯。塞西维亚记得当时她一路逃到了东大陆，在一个不知名的岛上，经历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战乱——那也是对她今后影响最大的事迹之一。

显然托马斯对于自己出走的事迹大肆宣扬了，或者说找掌管着吸血鬼剧院的阿蒙德散散心，然后托众多吸血鬼一传十十传百的寻找她。怪不得当时她一回来就跟被通缉了似的，塞西维亚暗自咬牙。

“不，马里乌斯。”她推开他，语气坚定，“请告诉我第一位吸血鬼是如何诞生的。”

马里乌斯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固执的孩子，如果你真的要问的话。”他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日志递给塞西维亚，“你知道古埃及时期的吸血鬼内部是有矛盾分化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记录非常详细……”

他看着塞西维亚翻看日志，坐回沙发不再解释。

良久后，直到塞西维亚翻到最后一页，泛旧的古铜色羊皮纸皱皱巴巴的，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阿卡沙为了探求精灵的秘密，进入凯门住宅。她试图与精灵交流但是失败了。此时，叛乱者趁机杀害了他们。生命离阿卡沙远去，地狱却没有接收。渴望鲜血与肉身的精灵阿曼回应了阿卡沙的灵魂，他与阿卡莎灵肉融合，变成了黑夜的生物——吸血鬼。”

精灵这个种族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灭绝，如同远古的三叶虫般，再无声息。再不会有自然诞生的吸血鬼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的种族也会慢慢消失，只在世间留下传说。

她松了一口气，探查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