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人抛尸(1/2)
冰冷的湖水从脸颊上滴落,仿佛还带着那具残尸的腥臭和腐烂的液体。胃里泛上一股恶心,唐欢欢干呕了几声,扬手一巴掌扇在离她最近的宫女脸上,尖利的指甲顿时在皮肉伤留下几道血痕:“你瞎了吗!”
宫女一声痛呼咽在嗓子里,低头忍痛从袖子里取出丝帕:“奴、婢知错,望公主宽谅。”
唐欢欢冷哼一声,伸手拿过帕子。
粉色的绣帕上一对鸳鸯栩栩如生,颈项相缠分外亲密。
余光中皇帝身后三人身影映入眼帘,唐欢欢顿时一口气噎着,死死握着帕子。那宫女瑟瑟抬头,一眼看到帕子上的图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忘记了压抑声音。
唐欢欢回转目光,盯着鸳鸯许久,忽而表情全无。将手帕缓缓按在脸上,一路顺着抹到唇角,艳红如血的唇脂不偏不倚的擦在了那对鸳鸯身上,恍若一对欢愉的恋人被笼罩在了血色浓雾中不见光明。
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公主、公主,奴婢不是有意的,您大恩大德饶了奴婢!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回报公主的大恩的!”
唐欢欢勾唇:“什么不是有意的?你说出来啊,说出来本宫就免了你冒犯的罪责。”
她语气难得的轻柔,宫女脸上却血色全无。
宫中仆役的一应事物只得用花用草的绣样,花草品阶随宫人品级而换,鸳鸯此等意义非常的图案几乎就是禁物。但越是禁止的东西有人偏要用,举凡被查出私通的宫女太监侍卫身上几乎都有这么一块鸳鸯帕。久而久之,一旦发现了这帕子,宫女就等于被查出了私通,定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宫中上下都知道永宁公主脾气不好,但凡惹到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唐欢欢说免了冒犯之罪,没说饶了她私通之罪。今日她定然是免不了一顿责罚了,只希望公主莫要迁怒。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永宁是公主,人命在她眼里不过是轻飘飘的一根稻草,折了也就折了,何况还能泄愤。
宫女拼命的叩首解释并没有换来半点同情,周围的人都冷漠的低头不语。唐欢欢满意地扫视一圈,笑道:“来人,把她乱棍打死,扔到护城河里。”
宫女猛然抬头,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公主!”
两个小太监上前拖着她,唐欢欢脸上的笑容顽皮又恶劣:“死后能在护城河里守着帝京也算是荣耀了,这是本公主赏赐给你的,不用感恩戴德做牛做马了。”
惨叫声渐渐不可闻,唐欢欢抚摸着指尖艳红的丹蔻吐出了未说完的话:“你就是做牛做马一辈子,也抵不过本宫的一息啊……”
湖边一片死寂。
——
御书房。
明笙身形清瘦,坐在那里倒显得椅子宽大。书房里烧着地龙和炭火,明笙解下大氅露出了内里天青色的裙衫,配上头上仅有的几根素莲玉簪,简约古朴的打扮让皇帝皱了眉。
幸而如今处理柔儿的事情要紧,否则定要好好指教一番。明笙看在眼里,因此还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位皇帝,处理政务时言简意赅处处重点,说起旁的,倒是头头道道一大堆。明笙向来不喜多言,不喜热闹,很是头疼。
“萧王,这毕竟是皇宫内务,你在这里是否……”
唐念之一句话还未说完,大马金刀坐在明笙对面的萧越歌就笑了:“太子殿下这就不知了,这案子可不是简单的抛尸,想得远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出许多东西。”
皇帝看向他:“此话何意?”
萧越歌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天明有一种‘水葬’的说法,认为人死去后用木板和鲜花拥簇将其放入水中,灵魂将得以洗涤。有人为防止尸身腐烂,还会买避水虫蛊寄生在尸体上。小王瞧着那姑娘发丝间夹缠花瓣,眼窝里有死去的虫尸,像极了‘水葬’。”
明笙看了他一眼,心里倒是对他有些改观。只一眼便看出诸多细节,可不像个纨绔王爷。
唐念之听得认真,也有疑问:“但尸身大半已经腐化,若是用了蛊虫岂会如此?”
萧越歌咂嘴:“那也能是尸体腐烂之后再用啊太子殿下。”
尸体本身腐烂,说明已经放了一段时间,若要水葬,何必之后再处理?
皇帝目光精湛:“萧王可能确定?”
萧越歌摇头:“猜测,猜测而已。不过那蛊虫萧王看得十分清楚,不会有错。其实避水虫也不能完全防腐,最多只是保持几天而已,因此十分便宜。嗯……”他迟疑了一下道:“其实帝京的花鸟集市上也能买得到,只是要找找罢了。”
唐念之立时拱手:“父皇,此事并不简单,恐怕也不是一日能够查清楚。事关皇宫安危,儿臣请命,定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皇帝沉吟,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人:“永贞,你有什么想法?”
明笙抬眸,略过萧越歌感兴趣的视线,答道:“尸身腐烂说明已经放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在宫外还是在宫内?若在宫内,水葬多为活水,为何不选择宫里最大的连接城外瀑布的奇洛河?若在宫外,为何要重新运进宫里,丢在用来游冰的凌波湖里,还掩饰成水葬的样子徒惹人怀疑?陛下,永贞愚钝,想不出更多了。”
前两个问题中规中矩,后面一个却是暗藏了更大的怀疑。皇帝眼神微动,打量了一番垂首敛目的明笙,似乎有些新奇的感觉。
唐念之也回头看她,眼中带上了思索。萧越歌则面目平淡,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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