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院(1/2)

庄以薇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原先相处还算不错的同事现在说起来也是关系微妙。出院这一天，只有她一个人。

画仙那边，始终没有一句回应。

s市的夏天太过燥热，医院大厅的收费处也闹哄哄的。庄以薇捂着心口，试图离缴费的人群远一点。周边的嘈杂声音愈演愈烈，跟吵架似的。

一位烫着卷发的中年大妈中气十足，叫骂声刺得人头皮发麻，“别给我装死，生个赔钱货你还有脸了是吧！还住院？你趁早带着这小灾星回家，咋这么没脸没皮的...”

话音太过刺耳，庄以薇抬头看去，那大妈手里拿着缴费单，嘴里还不断咒骂着，“早知你生不出一个正经东西，当初就不该让你住医院，糟蹋我的钱呐，赔钱货...”

似乎说着还不够，又伸手推搡着对面的产妇，“你卡呢，快拿钱，别墨迹。”

那产妇低着头，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孩子，哀求道，“妈，孩子发着热，我们再住两天观察一下吧，我担心...”

“呵，担心个球，发什么热，丫头都命贱，死不了的，”那大妈嫌恶地看了一眼孩子，又看向产妇，“你不走老娘走，呸，晦气死了！”

包被里的孩子似乎不太舒服，哇哇直哭，产妇不住哀求，“妈，我求您给我点钱，我工资卡已经交给你了，孩子太小了熬不住的...”

“贱骨头来劲儿了是吧，我儿子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东西，”大妈不顾儿媳刚刚生产，张手就扯住了她的头发，“你找谁要钱，工资卡你还惦记着是么，反了天了你还！”

可怜的孕妇两手护着孩子，根本没办法护着自己。

周围好心人劝着架，

“别打了，你儿媳这才刚生完呢，怎么能动手”

“生男生女都一样，怎么这么说话呢”

“孩子是你亲孙女，就多住两天吧，也好安心”

大妈大约是见惯大场面的，“老娘自家事，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医院它就是宰人的地方，不哄人住院去哪里赚钱？要不医药费你们给出！不出钱别逼叨！”

保安的速度倒是快，两个人正去拉开大妈，只见大妈顺势坐到了地上，“哎哟哟，杀人了，我的心脏病犯了，哎哟我的高血压...”

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干嚎。

那股子混劲儿，保安愣是近不了身。

见没人敢招惹自己，大妈气势愈烈，叫嚷着，“周白茹，你和这死丫头休想花我陈家一毛钱，老娘话就撂这里了！”

周...白茹？

听到熟悉的名字，庄以薇心里一突，扭过了脑袋。

人群里那颤抖着哭泣的产妇，不是前台周姐又是谁？

庄以薇大四的时候，已经是江浩的女友，正逢恒星的前台怀孕待产，于是江浩就哄了女友进公司。

不论最后庄以薇被江浩狠狠地耍了一顿，但在公司的时候，周白茹作为前辈，是尽心尽力地教过庄以薇的，两人相处地十分不错。

从交水电杂费、管理物业、招聘员工还有收发快递、叫外卖订鲜花果盘，前台人员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手把手地教给庄以薇，周姐是个性格细腻温和的人，庄以薇一心以为她过的是平凡温馨的小日子，从没想到对方真实的家庭状况会是这样。

想到体贴和善的周姐被这样对待，庄以薇气得脑门冒火，顾不上自己的伤口，三两下往收费中心跑。

“周姐，你没事吧。”她坚定地站在周白茹面前，和她站在一边，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那个大妈。

“薇薇，你怎么在这里。”周白茹擦干眼泪，强自镇定道。

她自回家待产后，便被婆婆没收了手机，平时也没机会看电视报纸，因而并不知道庄以薇最近的遭遇。

“我受了点伤，今天出院，”庄以薇转过话头，“这是你的宝宝吧，真可爱，她怎么一直在哭？”

提到宝宝，周白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道，“薇薇，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找到工作会还给你的。我的女儿病了......”

“你别丢人现眼了，一个丫头片子治什么治，趁早死了再生个儿子，”大妈站了起来，冲周白茹淬道，“你非要在这里闹是吧？别给脸不要脸，你不生外面有的是女人给我儿子生崽！”

庄以薇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遇到和自己继母不相上下的人物，无耻到让人耳目一新。她都要怀疑她们两个是不是亲姐妹了。

“周姐，别管她了，我有钱，先帮你垫着，宝宝看病最重要。”庄以薇伸手护着两母女，冲那不依不饶的大妈叫道，“心脏病、高血压？就你有病，就你了不起是吧？我告诉你，产后忧郁症是精神病的一种，杀了你都不用负责，你最好别把好人逼到绝路...”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带着母女俩就往儿科方向走。

周白茹虽软弱人却不傻，她一个劲儿地道谢，“薇薇，多亏了你，我真的快被他家人给逼死了。”

“我的女儿这么小，这么乖，为什么他们都巴不得她死，她有什么错？”

庄以薇只得安慰她，陪着给孩子做检查，又去楼下买了些鲜奶和吃的。而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去了取款机，取了两万现金。

中午午睡的时候，她偷偷将钱袋子藏在了孩子的包被里。

“周姐，我还有事，过两天再来看你。”

“薇薇，我现在只能先谢谢你了，你会有好报的。”周姐紧紧地握了握她的胳膊。

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