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父杀子(1/3)
历史的车轮轰轰隆隆的驶过,碾过的地面留下一道道沉重的车辙印,而所有的人,都被这车轮狠狠的碾压,遍体鳞伤才能从那缝隙中求得一线生机。
仿佛参天大树一夜倒塌,沈家这个由财富聚集起来的高门大户也一夜没落。没有征兆的,就这样败了。
昔日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人心趋利避害,不过如此。沈家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已关闭,大部分的仆人也已经遣散了,便只剩下那孤零零的沈家老宅伫立在原地。
沈老爷已经不再执着的擦着他的眼镜了,而是拄了根黄花梨木的手杖,笃笃的点着地板。
热血冲动且又孩子气的沈夜白一夜之间也变得深沉了很多,他虽还是如同宠着女儿一样的爱着阿秀,但此时,他的眼里已经有了别的东西,那是看见实事的悲悯和清醒。
沈夜白问他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是啊,什么都变了。暂且不提北迁到南京的财产,那还可以理解为被人骗了,可其他的呢,为什么也一夜之间被查被封换了他姓?当政府的封条贴在泰丰首饰行的大门的时候,沈夜白莫名的有些失落,他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对自家的生意也是不屑一顾的,但是,这个首饰行却是由他来剪彩开业的,与别处还是有些不同的。更何况,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你拥有的时候尽可以厌恶不喜说着高傲之言,但是也只有当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心痛遗憾。
因此,沈夜白便更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父辈的财富才会半生拼搏一朝东流。
闻言,沈老爷抖了抖手杖,点在地上笃笃的响,闷闷的,但是很有节奏。像是被这闷闷的笃笃声牵引着心思,就连愤怒也变得闷闷的,他闷声道:“民不和官斗,古有明训,是我之错。”
沈夜白不太明白,又问了一句:“是不是顾……家?”在他心里,始终认为,顾家、顾疏玲才是祸害,虽然巢湖之上面对水匪之时,他也被顾疏玲的那一番话感动到了,但是,这并不说明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相信她。于他而言,一见钟情的相信比日久生情的信任更稳固和可靠。
沈老爷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这让沈夜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详细的问去,沈老爷却闷声不语了,好久之后,他才又放下手杖,摘下自己的眼镜来,又从兜里摸出细绢轻轻的擦拭,等待把金丝边框的眼镜戴好之后,他才缓缓道:“夜白,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了,沈家,不管是辉煌的还是落魄的,都早晚要交到你手里。”他沉郁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道,“而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都是与这个家有关的,但是却重大而荒诞,你必须认真听着。”
本来按照沈夜白那跳脱的性情,他应该不愿意知道的,因为知道的越多需要背负的也就越多,这一点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可是,看到自己家里一夜变天,而且,诚如其父所言,他已经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了,如果大哥还在,那他也许还可以逃避,但现在,他的大哥已经走了十多年了,便是高山,他也得背负着。
所以,沈夜白居然正儿八经的说:“好,我会认真听的。”
沈老爷从抽屉里扯出一叠文件来,摆在沈夜白面前,道:“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了。”
那是沈老爷亲笔签下的合同,在南京时签的,里面并没有明确说明到底是什么货物,但最后却有一条,损一赔百。
沈夜白看得莫名其妙,问那是什么货物居然这么贵重,可是他自己心里更奇怪的是,就算损一赔百吧,以沈家当时的身家也不可能就这么全部赔进去了。
沈老爷道:“是吗啡和枪支。”
作为乱世中的商户,如果说与军阀政府做一些枪支的买卖也是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吗啡呢,这又是为了什么?
闻之吗啡二字,沈夜白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叫道:“爹,你怎么……大哥就是因为阿芙蓉死的啊,你怎么可以……做这种损人利己的生意?”
沈老爷摇摇头,对原因不置一词,像他这样的人,可以坐到这样的位置,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是干净的买卖呢?只是明面上的是生意自然是可以随便查的,而他也已经在洗白家底了,只是很多东西很难洗白而已,尤其是这么暴利的行业。
可是,对于已经逝世的大儿子,他却有话要说的。他截断了沈夜白的话,道:“不,你大哥并不是因为阿芙蓉而死的,更不是死在十年前。”
“什么?”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沈夜白睁大了眼睛,“可是我……的确看到了啊……”
“你大哥,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南琴。”看着儿子惊讶的表情,沈老爷道,“你大哥沈阅安,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沈勤。”
沈夜白惊讶得合不拢嘴,几乎可以塞进去一颗端午的鸭蛋了,他咽了咽口水,重复道:“沈管家?”他差不多要哭了,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啊,还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明明已经死了十年的人了,怎么会变成其他人一直活在世上?又怎么会容貌大变呢?
“对,沈勤,”沈老爷道,“这虽然已经很震惊了,但是并不是我要说的。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才是我要告诉你的,也是你得肩负的。”
沈夜白觉得不行了,自己的脑仁儿有点儿痛啊,大哥的死而复生以及生而又死还不算震惊,那到底要什么才算?果然,他听到自己老爹缓缓吐出一句话,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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