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此情可待成追忆(1/2)
梁真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无法相信澄琉就要嫁往晋国了。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嫁做人妇了呢?梁真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到今年六月十五的时候澄琉都已经十六了,若是没有这么多波折,她早就该成亲了。可是在梁真心里,她怎么都不像是会长大的样子,永远是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比同龄的女子看起来都要幼稚。
可她偏又不是个幼稚的人,小小年纪就跟着高嵘做出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她从来就没有一个女子该有的媚态,甚至是温柔和善良,但她又是漂亮的,那是一种热烈的美,像烈火一样燃烧着梁真。他觉得一阵烦躁,干脆坐起身喝了口茶,忽而想起来从前澄琉睡不着的时候就要把他也拦着不许睡,然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而澄琉往往会觉得闲聊无趣,又要缠着他说故事······梁真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澄琉任性的时候其实很可爱,但她偶尔也有乖巧的时候,他现在仍记得那年冬狩时她就缩在他怀里,问他会不会一直保护她,梁真很后悔那时没能给她答复,如果再能见到她,他一定不会再放手,然后告诉澄琉他永远都会保护她。
但梁真心里有一丝隐忧,他很怕澄琉会恨他,如果不恨,如果她是喜欢他的,那以她的脾气也一定会为他的三宫六院而生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心事重重地摩挲她给他的护身符,那上面有一道小小的划痕,那是同岑歌芮争执时留下的。
想起岑歌芮,梁真还是十分头疼,他知道娶她只是和岑谦之间的一个交易,岑谦借他的手篡位,他保岑家世代荣华。他在同晋国作战时受了重伤,岑歌芮还不辞辛劳地从益州赶来照顾他,给他解药。那时梁真就大概猜到了岑谦的意思,不过一直未有要接受的意思,然而最后是岑于扬劝动了梁真,他说,梁将军若是真想得到那些听起来不切实际的东西,就要成为人上人。
他现在还记得同岑歌芮大婚的时候,宾客中有不少是后党的人,那些父亲无比憎恨厌恶的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到他梁府饮酒作乐,而父亲和梁府的众人却已经不在了。他不想同这些人周旋,也不想见到自己的妻子,疲于应付之际好在还有岑于扬帮他解围,两人在偏厅小叙,岑于扬倒也是推心置腹地劝慰他不少。梁真觉得岑于扬不同于其他岑家的人,他又狡猾又正直,而且似乎岑于扬帮助的是他而非岑家。很久以后他问起过岑于扬此事,后者的回答令他有些吃惊,梁真记得岑于扬很潇洒地说他在乎的是齐国安好与否,不是区区岑家。
再怎么躲,也是要入洞房的,那时梁真原以为自己已经喝得很多了,然而冷风一吹,他的酒又醒了大半。他任岑歌芮的侍女帮她卸下让人眼花缭乱的头饰,帮她脱下她沉重的婚服,梁真背对着岑歌芮,他见桌上有壶酒,于是端起来一饮而尽,他很怕清醒,很怕。
迷醉之间,梁真觉得有人从身后环住了他,他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澄琉,他又惊又喜,转过身拉住她的手:“是你,你来了。”
“是我,梁真,是我。”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梁真一时意乱情迷,他以为眼前人是澄琉,二人便浓情蜜意地缠绵在一起。香炉里不时迸出“毕剥”的轻响,炉子里是断然没有明火的,但那烧不起来的滚烫又是那么热烈,烘烤着,炽热着,木头的干尸被它作弄出曼妙的香气,以为自己又活了过来。他们都中了毒,昏头昏脑地被人骗了。
这样好的一个日子,这样美妙的一个夜晚,外面偏就下起雨来,屋里的旖旎仿佛就变得更诡异了。梁真还浑然不觉——药劲很大,他越是未能察觉,就越是给了这瓢泼大雨一个理由,这样不被人祝福的夜里,通常都是雷雨交加的。
世界一片天昏地暗。
他什么都顾不上,什么抛下了,他只想要澄琉,他想听她再叫一声“梁侍卫”。
······
雷雨疯狂地肆虐了一夜,梁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或许是昨日喝多了。想起昨晚的事他心里陡然一惊,转头见身侧的人是岑歌芮,猜到昨夜他怀里乖巧妖异的澄琉是酒后的错觉,他又失落又庆幸。
梁真的回忆被一声凄厉的猫叫打断了。他皱眉,从前白蹄乌可不会这样烦人,它温顺得像只兔子,常常躺在人的怀里打滚,还喜欢抓挠澄琉的步摇,顽皮得恰如其分,有时候闯了祸就拉着澄琉或他的袖子喵喵喵地叫,让你怎么都狠不下心来责备。
猫都是像主人的。澄琉也是这样,不过她要倔强得多,犯了事也从不牵连其他人,不过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张狂。只有很少的时候她会求梁真帮忙,但也不是像寻常女子那样撒娇,而是扬着眉毛,一副生气的样子,而此时梁真偏偏就没辙了。就像那时澄琉硬要他陪她射箭,他若迟疑半分就会惹恼澄琉。不过澄琉生起气来是十分有趣的,她不会喋喋不休,只会满是怒意地喊一声你的名字,梁真常常在这时候就心软了,他从小就在宫里同她一起长大,与家中兄弟姐妹接触甚少,澄琉那时候就像他的小妹一样,让他忍不住要倾尽所有柔情去爱护。
即便是澄琉有时候做事十分残暴,梁真也能原谅,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高嵘一直就是这样教育的子女的,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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