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1/2)
“炎阳酷暑的,这城有什么好守?把爷我热个熊样,”守城的把袖子一扯,拿下头巾来躲在城角处直扇,见换班的小子早早地来了,在城门口直张望,“喂,我在这儿呢,你怎么来得这样早?”
高欢循声望去:“原来你躲到这里避荫来了,我还说怎么没人。要不你先回家,我来替你。”
“别别别,一会儿要是韩军士过来巡查,我又要遭殃。这么着,你去买几个髓饼过来陪我说说话,吃完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
高欢这就往饼铺去,转身又听得他讲:“可别理路边那些要饭的!”
天热得发昏,乞讨的人都变少了,只见一个挺立着的男子很是显眼,若非身前摆着粗布,根本看不出来是在讨钱。
买完髓饼,高欢忍不住凑上去看:“刘某走南闯北,今经怀朔镇于大青山遭劫,初至平城宝地,但求贵人相助,回乡必报。”
高欢数了数身上的银钱,本来是准备把贴补一并攒下孝敬姐姐的。可面前的男子相貌不凡,脸上那道新添的刀疤,更让高欢肃然起敬,许是为清河王鸣不平的志士!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这点江湖义气,高欢还是要讲的,于是他咬咬牙,并着两张饼把钱悉数递了上去。
刘贵见这人衣衫褴褛,料定是寒门子弟,道谢接过了髓饼,银钱却执意不肯收。
高欢也不愿勉强,便好意提醒:“这位兄台若是回乡,莫再经大青山,只往昆都仑沟去,那里人迹虽少,却是个安全地界。”说罢转身要走。
刘贵心头一热:“在下刘贵,多谢指路,敢问小兄弟姓名?”
“高欢。”
午后轮值,高欢正与那刘贵对街而立。刘贵见这小兄弟气度凛然,骄阳下坚劲非常,目光深重凌厉,不免暗自钦服。
“小兄弟,你的银钱我不能要,但在下看你热心快肠,不知可否叨扰一二日,在你府上寻个地方落脚,总不至于热死在路边。”等高欢轮完值,刘贵上前来请求帮忙。
高欢爽快答应:“好说,刘兄请!”
高欢家在平城外的代郡,虽然陈设简陋、地方不大,但处处都能察出持家有道的意味来。刘贵不禁叹道:“高夫人定是十分贤惠,才让高兄弟你有家如此啊。”
高欢红了脸:“舍下其实是姐姐家,高某不才,自小由姐姐养大,至今还未娶亲。想必姐姐是外出买菜,还没回来。”言及此处,高欢想到姐姐为了省几分银钱,每每都是傍晚去街市拣些别人挑剩的菜,不免心酸。
刘贵拍拍高欢的肩:“大器晚成,高兄弟不必忧心,我刘某行走多年最会识人,看你气度不凡,有朝一日定能一展雄图。”
晚上,尉景还没进门,便连声慨叹。
“姐夫?出什么事了?”姐姐在备酒菜,高欢听见声响出门来迎,刘贵也跟在后面。
尉景才要答话,见着刘贵一愣:“这位是?”
“啊,在下刘贵,是个行商,前些日子路过大青山被强盗劫了,如今流落到平城,幸得高兄弟仗义,才来贵府叨扰。”刘贵恭谨一揖。
“嗐呀,原来是贵客,快进门说话,”尉景边请边向妻子吩咐,“夫人,把我前日得的那坛杜康拿出来,有客人在,浊酒便不喝了。”
刘贵知道这家人并不富足,此番拿出名酒来招待,不免推却一阵,却终没拗过这兄弟俩的盛情,只好客随主便喝了个痛快。
“姐夫,你进门时在叹什么?”尽兴地聊了一番,高欢突然想起来。
“嗳呀,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尉景已有些微醉,锤了锤额头,又叹起来,“今日狱吏长宣读朝廷诏书,奚□□将军行刺元叉未遂,当夜问斩,教我们地方上多加注意,要缉拿奚将军及中山王的同党。”
“奚□□?他不是元叉的同党吗?怎么会行刺?”刘贵既愤慨又不解。
“个中缘由,我也不知啊。”尉景再叹。
高欢接过话头:“不管怎么说,中山王与奚将军接连失手,是起兵不得,行刺也不得,只怕等元叉的党羽蓬□□来,必将弑主谋反!”
刘贵与尉景纷纷点头。
“但我听闻,胡太后虽被幽禁却仍安好,有她在,天下或许还有救?”尉景犹疑道。
“太后虽有点见识,可若非清河王辅政,北魏江山早就不保了。”高欢不屑地说。
“嗳,高兄弟还真不能小瞧了这妇人,”刘贵插了话,“刘某在都城来往多年,清河王固然是大贤,而胡太后也实在功不可没。”
“哦?何以见得?”尉景很好奇,这个能让先帝废了祖训、又将先皇后逼出了家的妇人,究竟是怎么个奇女子?
“刘某不知太后在这平城的声望如何,但某在洛阳识得的人,上至登堂的官员、下至巷末的百姓,对当今这位胡太后可全都赞许有加。”尉景兄弟两个兴味大增,都以手撑头仔细倾听。
刘贵继续说:“新帝登基五年来,洛阳每月初一都有一辆‘申讼车’,由云龙门出千秋门逡巡,百姓官员但凡有冤,便可随时拦车申讼,由车内人当场裁夺。”
“这是胡太后的策令?”尉景有些钦佩。
刘贵一笑:“何止是她的策令,那坐在车中听取冤情之人,便是胡太后本尊。”
“竟如此体察民情?”尉景更加深服,这样的政令,他只听说圣贤书的人说过,无论是真心体恤百姓、还是为了笼络人心,胡太后此举都算得上大贤了。
“那她裁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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