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春桃(1/2)
绿意近日时常被我吓得不轻,自前时卧床不起,到昨夜与顾岳交谈,第二日晨时她见到我眼下这片遮不住的乌青时,立刻搁下手中的羹汤上前来问:“公主昨夜未曾歇好吗?这么这般憔悴?”
我正靠着初春薄衫几分凉意与排山倒海得困倦对抗,一边支着脑袋极费力的想着昨夜的事。听见她的声音才缓缓动了动僵住得手臂与腿脚,难得在她面前吐露为难之情,叹道:“委实难以抉择。”
“什么难以抉择?”绿意笑着便要替我穿衣,“跟着公主那么多年了,难得听公主说有难以抉择之事,绿意还以为公主这般洒脱的人不会因此苦恼呢。”
她跟在我身边十多年,对我的喜好可谓一清二楚,可这一点她说的不对。
我从来不是个洒脱的人,只是旁人见我嗜酒fēng_liú便说我潇洒自得,相反我是个极爱胡思乱想的人,尤其不爱做些左右为难的抉择。
从前在长安,我将这满心困苦烦恼都吐露给了清河姐姐和太子妃,几乎百依百顺得听从这父皇母后的安排。凡需左右斟酌,反复思量之事能避则避,能躲则躲,何曾想到了草原十八部难以抉择之事愈发多,甚至避无可避,如何能不苦恼呢?
自我来了这草原十八部,除了对这地方美人美酒比不得长安这事颇有异议以外,最苦恼的约莫就是不知何人送来的太过艳丽的衣裳。
母妃偏爱牡丹,文兰殿里,大明宫里,长安城里,一到时节,随处都可见盛开的牡丹花。我在这雍容华贵的国色天香之中长大却反倒是看腻了这艳俗无双,偏爱白雪寒梅。
在父皇的后宫里,也有一位后妃极爱梅,那便是江妃谢氏。上阳宫地偏静寂,不比文兰殿却热络,却刚好应了江妃娘娘清冷自持,与世无争的性子。
江妃娘娘待我极好。
儿时不知她这好与其他娘娘有何差别,只道她教我跳舞吟曲,和那些老夫子很是不一样便与她亲厚些。后来大了,知晓上阳宫何止是地偏静寂,与冷宫也差不出几分,又听宫娥私下言语说江妃娘娘失宠皆因我母妃便愈珍惜着她这好。
兴许是受了江妃娘娘的影响,太子总说我长得像母妃,有几分fēng_liú娇媚,骨子里却像更像江妃,是宁折不弯的倨傲。
我见绿意从柜中寻了件颇是素净的青白襦裙,与前时见着的那些大红大绿很是不同,便惊奇得问道:“怎么突得转了性子知道选些淡雅的衣裳?”
“公主不知道,可汗临走前曾问奴婢,公主在这汗庭待着可有什么不习惯,奴婢便说了衣裳的事。”绿意讲道江彧问话时还特意压下嗓子,笑意盈盈得替我梳妆,“就这么一说呀,立刻便有人送来了这些衣裳。”
我想起江彧,心下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柔惦念,但更多仍是怅然。绿意见我闷闷不乐又道:“可汗待公主是真心在意呀,这些衣裳的料子都是极好的,绿意特意与圣上赐下的布料比对了,相差无几。”
“布料而已,好与坏也不过是穿穿罢了。”我轻笑道,“日后你若是见到了可汗,就替我同他说不必这般大费周折。”
草原十八部到底不能跟中原王朝相比,弄这些华而不实的布料来讨我开心实在没必要,我也不稀得讨他这么个在意,我闷闷得想道。
绿意闻言道是,继而专心替我梳妆。她应当是瞧出了我这会兴致不大高,心事重重,便再开口像平日一样同我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些闲事。
她静下来了,我倒是不习惯了,反而开口问道:“那安夫人住在何处?”
“离汗庭不大远,绿意昨夜替公主探过路了。”
我点头夸道:“你倒是越来越机灵周全了。”
我自小便不是个认路的主,到了这草原十八部更是分不清这毡帐与毡帐之间有何区别。多亏了绿意机灵,我这才顺顺利利得到了安怀柔毡帐。
甫一走到毡帐前便被一身着橘红绿沈齐胸襦裙得小婢女拦住了去路。这婢女瞧着年纪不大,见我和绿意迎面而来,伸着手臂便大呼道:“何人敢闯夫人毡帐?”
绿意在来路上便跟我说到了这个婢女,听说名唤春桃,因着性子太过嚣张跋扈的缘由在这草原十八部上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曾开罪过阿史那奇。不过这春桃探听消息的本事似乎是很厉害,绿意多次说她替我盯着阿史那奇时总能瞧见这春桃,两人之间也有些许口角矛盾。如今见她这般无礼,绿意立刻便要上前却被我拦了下来。
我笑着缓步走到春桃面前,轻声道:“还请姑娘通报你家夫人,就说我有事寻她。”
“你是谁?”春桃瞪着眼,语气很是不耐烦,“我家夫人岂是相见便能见的?况且现在天色这般早,我家夫人还未起身,不能见客。”
绿意一贯耐不住气,被春桃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见她涨红了脸,与春桃争辩了起来,眼见着这情势愈发不能控制便拉回了绿意:“那劳烦姑娘现在去唤你家夫人起身,一个时辰之后,清阳在汗庭候着。”
春桃面上惊疑不定,似乎是反复絮叨了几遍我这“清阳”二字的可信度。
这事说来也有几分惭愧,我嫁来草原十八部一年多日子,大事小事不断,大病小病连连,久在汗庭不出。
所谓我不认得他人,他人亦不识我。
“春桃以为可敦仍在病中,不识可敦尊容还请可敦恕罪。”她面上虽还是有疑色,但旋即俯下身去直呼请罪。眼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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