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踪的少年(1/2)
晏晴从派出所录完笔录出来时已经接近傍晚5点了,然而外面的日头却依然毒辣得很,这里是地处长江中下游地区的j市,在酷热的7月,太阳要到6点半左右才会完全落到地平线以下。
刚才笔录室的空调温度打得太低了,出来猛然被热气这么一激,加上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晏晴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仿佛被人猛击过一般,疼得她视线都模糊起来,胃里像是有一只手在狠命地抓挠,有一种烧灼感顺着食道往上蔓延,很快就连嘴里都有了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她扶着派出所的大门站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学校赶。她班上的学生朱天余已经失踪超过72小时了,派出所民警已经开始介入调查,系主任还在学校等着她回去汇报情况呢。
从派出所到学校不远,坐公共汽车只有5站路,然而现在已经到了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塞满了大车小车公车私车,焦虑的司机大佬们狂暴地将喇叭按个不停,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看着眼前堵塞得一塌糊涂的道路,虽然累得不行,晏晴还是决定放弃搭车,改为步行。
一步一步地走在滚烫的地面上,她的心情和她的脚步一样沉重。
晏晴今年22岁,是j大中文系的研究生,暑假过后就读研二了,同时她也是本系2010级古汉语专业学弟学妹的辅导员。这个班暑假期间申请留校住宿的学生只有3个,从学校离奇失踪的朱天余是其中之一。
这事让晏晴既焦灼又担心,她无比希望朱天余只是出去旅游或者到亲戚家去了,可是最后见到他的室友王鹏笃定地说,这不可能,因为囊中羞涩,朱天余从来没有离开过j市,此外他是孤儿,哪里来的亲戚?更何况失踪那天早上他曾说过只是去图书馆看一上午书,然后中午去社会福利院看朱奶奶的,结果是他既没回宿舍也没去福利院,而校图书馆的管理员信誓旦旦地告诉民警,暑假留校的学生少,早上8点钟朱天余第一个在图书馆门禁处刷卡进馆,因此给他的印象很深,可一直到他下午下班,根本就没看到朱天余出来,为此下班前他还特地在馆内转了两圈查看,别说人了,空荡荡的连鬼影子都没有。
已经超过72小时了,派出所的民警经过走访调查,认定朱天余失踪,并做了失踪人口备案。想到今天早上在朱天余宿舍见到的那位哭得肝肠寸断的老人,晏晴觉得心口揪得紧紧的。
哭泣的老人是市福利院的院长朱文琴女士,虽然不是朱天余的亲人,但却胜似亲人。朱天余一生下来就被人扔在市社会福利院的门口,是朱奶奶将他抚养长大,但他的身世即使放在福利院也十分坎坷曲折:他中途曾经被领养过三次,姓过张、林、陈,可三次都被重新送回了福利院,第一次收养他的养父母两年后生意破产;第二次的养母不到一年就得了癌症;第三次时间更短,不到四个月,养父出轨并与养母离婚。这一次的养母将他送回福利院的时候,他的小脸上、胳膊上全是被拧出来瘀伤。养母破口大骂天余是扫把星之余,还咒骂朱奶奶歹毒心肠,明知天余是个祸害还怂恿自己领养,害得自己夫妻反目,骂完后抛下天余扬长而去。朱奶奶把小天余搂在怀里,从此又当奶奶又当妈,辛辛苦苦地抚养他、供他读书,12年来俩人之间的感情胜似亲母子。
“小晏老师,天余这孩子又懂事又乖巧,从来不在外面惹事,也从来不乱交朋友,更不可能有什么仇家,好端端地待在学校里,怎么就会不见了?!这孩子说话算话,说要去看我就一定会去,绝不会不说一声就乱跑,我真担心,会不会是坏人把他给害了?!”朱奶奶越想越害怕,摸着朱天余的衣服在宿舍里放声大哭,晏晴怎么安慰都止不住。
其实晏晴也很想哭,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学习异常刻苦,去年他以所在高中文科第一名的高分考入j大,全新的生活正在徐徐拉开帷幕,上天似乎刚要开始眷顾这个不幸的孩子,可谁想到竟又出了这种事!老天保佑!千万别有什么坏消息啊,天余在人世间受过的伤害和痛苦,还没有得到补偿呢!
穿过一条人行道,晏晴终于走到了j大门口。暑假期间门口摆摊的小贩走了大半,只有几个卖水饺麻辣烫的还在坚守,偶尔有一两个留在学校没有回去的学生出来买晚饭。虽然一整天没吃东西,但是晏晴一丝胃口也无,没有搭理小贩们的热情的吆喝,直直地走进了学校大门。
进门就是一条宽阔的林荫道,右手边第二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是晏晴第一次见到朱天余的地方。那一天也是今天这样酷热的天气,9月16日~17日是新生报到日,她带着几个大二的学生在校门口举着本系的大牌子迎接新生,其他25个新生早早地都由家长或者亲戚陪着来报到了,可到了17日下午5点多,高考成绩在本系新生中排名第三的朱天余却还迟迟不见踪影。
眼看着夕阳就快没入地平线,她赶紧打电话向系主任刘教授汇报,刘教授立刻找出了新生的通讯录,让她给朱天余家打电话,晏晴打过去时却发现,他家的联系电话竟然是市社会福利院的总机。
她正在想是不是打错了号码,面前突然站了两个人,一个是60多岁的老奶奶,穿着整洁的蓝底白碎花衬衫,黑色亚麻长裤,齐耳的花白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碎发都用黑色的发夹别在耳后,脸庞圆润,眼角有深深的皱纹,看着晏晴一脸慈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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