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

。那是个陪着他同舟共济的女人，坎坷艰辛，她一直不离不弃地在身边陪伴。年轻的时候他不懂事娶了那么多房姨太太，喝酒撒泼玩女人，混账的事情没少干过，她从未有过抱怨，一直兢兢业业恪守着自己做妻子的本分。若不是敏之，他顾秋生哪有今天？正是因为他太爱这个女人，才无法从悲伤中沉浸出来。只要他看见少清就能想到敏之，总是将敏之早逝归结于难产落下的病根上。更何况少清体弱多病，纵使天资再聪颖过人，也无法接管顾家的家业，他只觉得是少清的到来害死了敏之，如果没有那次难产，敏之或许现在还在，温和如初，永远含着和煦地笑意，立在家门口等着他下班归来。

顾秋生摇了摇头，不知如何作答，再抬眸，浑浊的眸子里隐约有泪花涌出。顾秋生忍住，闷声道：“少清，这些年来，你在顾家受苦了。”

金氏见老爷态度有所缓和，自然担心少洹地位不保。心想着若不是林家来借胆，这平时看着闷不吭声，傻里傻气的小子怎么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这么一出。又见云蓁在这白吃白喝的住着，还要差唤下人伺候，只养着是给少清做媳妇的，瞧着也是越发来气。

少清听顾秋生这样说，并无感动，这些年来得苦辱，岂是一句话就能平息的？从前他不争，只是不愿，那些摆在台面上是一套，明争暗斗的东西，他并不愿去参与，只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可如今的顾少清忽而明白，是他的家他就要拿回来，他不必客气。这不是争也不是抢，他只是教顾少洹还回他所有的一切而已。

顾少清平静地看了顾秋生一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少洹，眸子里早无了从前的单纯澄澈，他安然坐下，眉头紧锁，并未察觉云蓁投过来的紧张眼光。

采薇这才看出端倪，忽而明白为何那日少洹从芜秋院回来面色难堪，藏着心事不肯吐露。心中不觉遗憾，对少清也有了隔阂，加之那日金氏提点，她与少清也疏远了些，生怕少洹误会了去。正想着，手忽然被少洹握住，她扬头不解地看向他，却见少洹沉着脸色，一副出神的样子。她轻唤一声少洹，见他没有反应，倒也作罢。倒是少洹，过来半响才了嗯了一声，低头看向她，目光温润如水，他说采薇，如果我不是顾家的二少爷，你还会嫁给我么？

不论他是嫡子还是庶子，他都是堂堂正正的顾家二少爷。可采薇不同，她没有如果，她本就不是梁家千金。嫁入顾家遇见少洹已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她还敢奢望什么？

梁采薇摇了摇头，轻声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力违抗，这才嫁入顾家。”，她扬起头对上顾少洹黯然的双眸，认真道：“这是实话，我并不想骗你。”

顾少洹释然笑笑，连声安慰采薇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的心意已经明了，以后这种话你也不必再问了。这样的话，我断然也不会问你。我并不想我们之间还存在着猜忌和质疑，我信任你，甚至胜过信任我自己。”采薇淡然回道。

她忽而蓦地想起了什么，扬头看向顾少洹，怔然问道：“顾少洹，你信我么？”

顾少洹忍不住抬眸看了看少清，还未思量，却被采薇打断，她淡淡看了自己一眼，面色如常，她说你不必说了，即便是，我也并不想听。

顾少洹还欲解释，采薇已挣开他的手，轻抿着茶水，侧过身去与杜茗月说笑着。少洹不好再说什么，暗自痛骂自己的犹豫，生怕采薇多想了去。

待各自回到房内歇息，穿过半圆的月亮门时，采薇无奈地回头看了少洹一眼，叹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有怨你的意思。”

少洹咽了咽口水，像个犯错了孩子，也不敢开口说话，又怕讨采薇嫌弃。采薇扑哧一笑，踮起脚攥着小拳头轻敲了少洹一下头，少洹也不躲闪，只看着采薇笑。只可惜时光的洪流里，岁月永远不会是这般静好的模样，暗涛汹涌总会来临，不过是迟一日早一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