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捞星星(修)(1/2)
十一月底已经很有些冷了,尤是宿水旁边,一入夜,就会刮起彻骨的冷风来,裴沛站在江边上,双手搭在石柱上发呆。
这样的傍晚鲜少有人出来闲逛,仅有的几个也是埋着头匆匆走过,哪会关注到江边上还立着一个神情落寞的人?
是不是跳下去就没事了啊?
裴沛试着把五指散开,伸在眼前,透过指缝,她看见了滚滚流动的江水,波浪之上,谁知道流动着什么?
一阵难以抑制的轻笑从她嘴里溢了出来,双手一撑,她毫不费力地坐在了江边石柱上。
偶尔有水珠舔舐着她的脚踝,裴沛凝视着那片水,心里默默念着——
救救我行不行?
汹涌的波涛压下,盖住了一些漠然与惧怕。
腿离江水又近了一些,冰冷的水汽浸润着脚上的单鞋,就在她决定要松手的那一刹那,晴朗的声音裹着江风送了过来。
“裴沛。”
“要去捞月亮?”
裴沛的第一反应是缩回了脚,像是犯了错被家长捉住的孩子,双手也紧攥着。
继而往天上看去,深蓝而发黑的天空上,是繁繁密密的星子,像是一块遮着光的幕布被凭空戳出许多洞来,她甚至能看见宽阔的银河,汇聚了这星空大半光与亮的地方向她扑了过来。
再向下望,滚滚流去的江面上,星星全搅成一片粼粼波光。
如此,倒是没心思去顾月亮了。
“那就是捞星星了?”背后没等到回应的人也和裴沛一样,撑着坐上了石柱,被衣服翻飞带起来的风并不足惧,但裴沛还是偏过了脑袋。
和这声音一样,身旁的男生带着少年的朝气,个子很高,她甚至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勉强看见他的脸,可惜灯光不算明亮,她只能望见少年的一双眼睛。
和星星一样璀璨的眼睛。
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裴沛下意识地垂下头去,对方虽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可她似乎并不认识他。
“不记得我了?”
少年的问句终于引得裴沛抬头,她呆愣地看着旁边盯着自己的人,同时也仔细在脑子里面搜寻起来。
可惜的是,那张模糊的脸并不熟悉。
“尚何生,还记得吗?”
裴沛又想了想,确认自己不记得这个名字后,才有了动作,她举起被江风吹得有些冷的手,慢慢地比划起来。
——我不能说话,也不知道你是谁,抱歉。
动作简单,即使不懂手语的人也能明白这意思。
尚何生一阵沉默,他觉得寒风似是勒住了喉咙,憋得他吐不出一个字,开合数次的口刚做好准备,便被匆匆赶来的老人打断。
“裴沛,你妈找你呢。”来的是个白发稀疏的老人,裴沛眯着眼打量了好半会儿,才认出来是住在家附近的赵大爷,又想起挂在石柱后面的盐,她慌忙跳下了柱子,
跳下柱子的那一瞬间,裴沛好像听见尚何生说了一句什么,但她没来得及顾上,只是歉意地冲他点点头,然后向那老人来的方向跑去。
被单独遗落在石柱上的尚何生一瞬不瞬地望向裴沛跑走的方向,半晌,才吐出憋在心里的一口气,按在石柱上的手攥得生疼,他抬袖擦去额上渗出的冷汗,微微漾起那沉寂许久的笑。
刚才,只差一点儿……
他找到她了,这次,就跑不掉了。
~~
“动什么!”
响在寂静黑暗中的声音脱去了白日里的尖锐,更多的是疲惫。
这阵警告弄得裴沛再不敢动弹,仅存的睡意也因此消散,她轻轻屏住呼吸,瞪着眼干盯着天花板。
身下的床是一张老旧的单人床,床尾堆着许多杂物,对她的个子来说只能是勉强容得下,倘若翻个身,就会嘎吱作响。
但等再过个两年,她的身子若长开了,这床估摸着也就睡不下了。
裴沛想了很久,仍没能把尚何生这几个字从记忆里面挖掘出来,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
而那句轻飘飘的话则是弄得她睡不着的罪魁祸首,脚落地的一瞬间,她听见那个叫尚何生的,裹着江风送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喜欢哪颗星星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捞。”
有病!
裴沛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将右手搭在了眼睛上,心里全是被抓包的羞怯,第一次起了永远逃避的念头,还被人发现了,这让她很是别扭。
不知消了多久,混沌的睡意才重新袭上身来,裴沛垂了垂眼皮,终于睡去。
如今正是寒气一天比一天厉害的时候,尤是镇子这般地势偏高的,更为寒冷。
天才蒙蒙亮,裴沛就睁了眼。
旁边角落里的刘月鼾声尚浓,她思量了一会儿,方小心翼翼地推开被子下了床。
今天是周六,她要做的,是在刘月起床之前做好饭打扫好卫生,再替她收拾出与牌友相会的空间来。
一顿忙活下来,仅穿着一件薄袄子的她也出了不少汗。
裴沛微微敞了敞领口,然后进门叫了刘月起床。
她们住的房子是简易板房,在镇子上分外少见。
两间房,冬冷夏热,空间狭小,连上厕所都需要跑到边上的公厕,一次五毛。
刘月夹了一筷子咸菜,就着稀饭吞了下去后,慢悠悠地说道:“裴沛,洗完碗了去买点儿水果,你李叔要来。”
裴沛动作一顿,捏着筷子的手愈攥愈紧,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李叔,也就是李谈,市里西边儿开饭店的,平均半个月往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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