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海的申城人(1/3)
一阵江风吹来,在那时的心境里,我感觉对面的世界就是我的。
走在江边的人行道上,人们开心的留影。而我的家乡,如那无处藏身的合欢,绽放孤独的魅力。
在玩过了外滩,我就要开始找个工作。寻思了半天,终究不知道从何找起,就决定去大哥那看看。
川沙县位于上海浦东,我坐着一号线然后转二号线,就来到川沙县。在申城的时候,头一回听到大哥在上海,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继而更佩服大哥。真的,能在这么富裕的地方住着,那时候让我着实向往。
而今我置身于此,这份感情终于淡了下来,以前的那种冲动的感觉竟变成了一种落寞,一种无言的辛酸,仿佛从一个世界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因为没有开发的缘故,这里背负着落魄,川沙县还是个穷地方,如同一个县城,没有一点市中心那样气派的样子。形象点说,也就是个平民窟。
当地人基本都搬走,住下的都是些外来的打工者。这也是他们最好的去处,那些繁华之地,对他们来说却是那么近而又那么的远,远的只能远远的奢望着,做着梦。
我继续看着那些人,他们的口音带着各地的杂味。我知道了在同一个国度里,这里混合着各地的人,这破败的地方更是他们的天堂。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太偏心了。我的故乡申城可以以自然为美,而为什么我不能把川沙的古朴当作美呢?这或许是我从外滩到这里,还不能一时接受的反差所致吧。
我提起箱子,叫了摩托,在那偏僻的小路上,让我看到了川沙的古朴。那大大小小坐落的瓦房应当申请古城遗址,以证明浦东先前之貌。但又感觉不可以,因为这些建筑虽然老旧,但没有一点艺术特点。
屋顶都是上世纪的青色砖瓦,成年累月,一些砖瓦都被雨水和风敲打的剥落。青苔在砖瓦上,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记录岁月的年轮。屋子一般矮小,大概两米多高。它们形状各异,好像馒头下在锅里。
在这里,大哥过着永远真正融不入这座繁华城市卑微的生活。每年如同大雁一样,定期的迁徙。
这巨大的反差,内心期望的破灭,从这过去到现在的现象,我了解到乡里人世代相传且有着深刻的社会心理障碍。他们有着一个坚决的想法:“若是你给我钱,让我回老家幸福,我是什么都不拒绝的,甚至屈辱。”但这屈辱中又没有太多知耻而后勇的能力,只能做着最辛苦的工作,以换得回到老家后体面的生活。
大哥已经在这呆了十几年,申城的很多人,如立头,大恒,二姐等等都在这呆了十几年了。他们在家里还不错的生活,在这里完全显露出了原形。
大哥是个农民,农民自身的特性决定了他的能力属于大地。但大哥的眼里是开心的,相比现在的生活,过去是无法想象的。但他的言语里又能体会到一种压迫式的沉重负担,他点滴的幸福是用生命的过度消耗换来的。
大哥住在川沙里一条河流的西岸,房子矮小,采光便不足,屋子显得阴暗。这样的情景对于炎热的夏天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冬天估计就不如人意。早春的四月,天气还不热。在这样的环境里,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大哥在这里给老板搬运蔬菜,白天自己再卖点菜。也算是干了老本行,务农为生。本来在家乡只是几毛钱一斤的菜,在这里物以稀为贵,就是几块钱一斤。可它的辛苦程度,却比家乡要苦的多。在乡下种田的时候,也就是一年忙两次,忙的时间也就是前后十几天。可这里确是每天都很忙,尤其是过节的时候更是忙得分不开手。
在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发现大哥每天夜里两点就准时出去,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回来。吃完饭,就开始休息,然后继续如此。
大哥的工作虽说特别辛苦,一天也可以赚得四五百块钱。然而世事难料,一天夜里,他搬毛豆的时候,脚一滑把腿摔骨折了。大哥说他躺在雨水地上,痛的滚来滚去的。
那天我去看他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走路的时候更是不敢快走,深怕再出什么事情来。整个小腿也变的很细,都萎缩下去。
拆钢丝的那天,我也在场。大哥神情木讷,他瞅着眼站在那里,脸色红彤彤的,嘴也翘了起来。为了省几千块钱,大哥的腿是在小门诊部拆的线。医生喊到了他,他望了望我们,扶着墙壁走了进去。事后他对我说为了不至于过度的刺激神经,只是在腿部打了一点麻药。等药性过了以后,就是难以忍受刺骨的痛。大哥知道会疼的受不了,就一直在嘴里咬着一根毛巾。最后咬着毛巾也不行,大哥就一手抓住了旁边一位站着的医生的胳膊,医生理解病人的痛苦,也没有说什么,估计整个手术下来胳膊都青了吧。
拆完线的那几天,大哥在床上那只腿不能动弹,无所事事,在床上总是莫名其妙的长叹。这时,最不方面的就是下厕所,为了不至于再伤到他的腿,我就先把他扶到车子上,然后拉着他去。好在几天以后,他能自己行动一点。
糟糕的是以后虽然慢慢恢复,但是整个小腿还是细的像一个柔弱的树枝,看来再也无法完全康复。
看着大哥的处境,我想到家里这种被迫的改变怎么也改变不了像大哥这样人的命运。这种改变带有不持久性,也不具有发展性,因为他们从没有去改变自己精神文化上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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