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俯首烧烤饮水鸟(1/1)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孩闯入了一群粗汉子的视线。犹如石子落水,惊起一阵波澜。
要知道,为官家卖命的人这群粗汉子,有三种人:官奴、刑徒、征调的私人。官奴与刑徒合称“徒隶”,世代相袭。起初工匠极易报团发动暴乱,后来便征调有着自由身的手工业百姓,试图打破徒隶纠结在一起的怨气不满,渐渐地便成了这幅模样。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燃眉之急。
坊中角落有人先注意到聂政的到来,摇头叹息:“什么时候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唉~”
聂政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这群工匠,思忖那个叫冶尹的人给的任务,那刘子阳口中所言不像有虚。
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把聂政的思绪带回到了清晨。
“政儿?适才有人找你吗?”正在摆弄食材的聂母探出头,询问道。
聂嫈生怕母亲又生政弟的气,聂母可没少被聂政气过,正要替聂政说话:“是有人……”
“是有人昨夜做梦,梦到自己练会了辟邪剑谱,今早他特意前来感谢我,使他见识了何为辟邪剑谱。”聂政接过聂嫈的话,说道。
他跟聂母解释,倒是不敢直言两人咄咄逼人所为之事。免了她的担忧。
“何为辟邪剑谱?很强吗?”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我也想练,弟弟教我!”
“……”
……
熔炉通红的火焰照着聂政,思绪随着火苗摇摆——詹书匠的事,弄不好也就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诸如,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之类的话语。道德绑架还没逆流成河。
但冶尹这边的事,搞不好,将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聂政仿佛看到不远的将来对方一步步的紧逼,达到目的也不罢休。
早先注意到聂政的工匠,惊奇这孩童竟然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们浇筑铜模的铸型,打铁的打铁,淬火的淬火……
这人瞅瞅了冶尹不在,挥着被木炭染黑的手,示意聂政过去。见他此时没有望向这边,急的有些抓腮。在周围寻了块烧黑的木炭屑,扔了过去。
其实,聂政早就发觉这人——忒无聊。一眼望去,就这人显得……与众不同。身有七尺,头发蓬松而不束之,细观之,则面有枣色,目狭长能视耳,唇若涂脂,几乎看不出他有脖子。
光长成这样还不足为奇,奇的是,一副惫懒模样,能偷懒就偷懒,能坐着就不站着,眼镜滴溜溜转,但凡周遭有异动,定会停下手中的活,踮脚看东看西。
接二连三的丢屑炭,聂政再也不能当做没看见了,然后萌起自以为很萌的小脸,带着满脸的问号,小碎步跑到他面前。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长的面生?怎么小就要来这鬼地方混饭吃?”
“莫不是你是来寻什么人来的吧?可你怎么又坐着不动呢?”
“还是说你是监官的孩子?可是冶尹家的孩子,我倒是认识——不像你这番。”
“你呀,快回去吧,别看前面那几个傻大个臂力惊人,雄壮有力,他们到时候肯定瘦骨如柴。”
“这地方,呸,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月结的布币少的可怜。想我当初,衣不愁穿,饭来张口……如今落魄,困于这作坊之中。”
……
这惫懒工匠也不顾聂政回话。就怎么滔滔不绝说下去。消极地苟活在这乱世,把谋求生计的力气放在嘴上,与他一道的人,早已习惯他日日抱怨。
受过多少鞭笞,渐渐也就麻木了,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情,大不了,一死百了。
在他自己眼里,自己曾是铸剑大家里的纨绔,可谁又知道呢?谁又会信呢?在别人眼中,还不是和自己一样世世代代做“徒隶”的料?
……
刘冶尹的到来打断了他对聂政的“忠告”。瞧着吹胡子瞪眼的冶尹,周遭的工匠愈发的卖力。
刘冶尹摆出气冲冲架势,左手食指不慌摩擦两鼻毛旺盛鼻孔,仿佛有虱子居住在里面打搅了他这位土皇帝,浸淫多年芝麻官道,却自以为染成高位者的习惯,右手大拇指插在腰带,四指规律地拍打腰间。
看这暴跳如雷的冶尹,工匠眼神时不时飘向聂政那边。或报以同情,或怀着看热闹的心思。
“老子儿子被打了,是你打的,我来找你算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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