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春桃和春花(1/2)
待众人坐定,顾维驹又赏了钱嬷嬷一盏茶,待她喝了两口,这才正式开始工作:一个人一个人地做记录,形成人事档案,最后在整理成册。
录到一个叫/春桃的小姑娘时,顾维驹瞧着她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还是琥珀提醒了一句,这个小丫头的姐姐春花,就在西岭院里,是个四等小丫鬟。姐妹俩原是长得有点像的。
顾维驹心想,四等丫鬟,她平日里倒是不常见的,毕竟她身边的事都交给了珍珠等四婢,怎么会觉得眼熟呢。
珍珠这才又提了一句,当初郑姨娘不懂事,为了二姐儿的事闯过一次院子,守门的婆子都教她给买通了,但那个叫/春花的小丫鬟,却下了死力气拦着她,手都给抓破了。
“当时太太还赏了她呢。”珍珠说道。
顾维驹恍惚想了起来,就忍不住就和春桃说起话来:“你如今在大厨房,都做些什么?”
“回太太的话,奴婢一开始先给妈妈、姐姐们打下手,因原先在家里也是做惯了的。后来钱妈妈看奴婢认真,便教奴婢做菜。如今颠勺虽然不成,却会做几味小点心。”
“我听你口音,好像不是金陵本地人?你不是家生子,还是庄子上来的?”
“回太太,奴婢一家子都是从广州府来的。有一年雨大,地都泡烂了,我们就逃难来了金陵。”
顾维驹对粤式美食很有好感,忍不住问道:“你可会做家乡菜?”
春桃摇摇头:“那时奴婢年纪还小,如今已是忘光了。不过奴婢娘亲会。”
“你娘现在府中何处?”
“在针线房。”
顾维驹就吩咐下去,让春桃娘做些拿手的小点心来。
钱嬷嬷在一旁笑着插话:“太太别瞧这丫头年纪小,同那些二五郎当的不一样,会来事得很。今儿教她下碗面吧,明儿个她就能想出七八种浇头来,灵光得很。”
顾维驹听了果然感兴趣,又问春桃:“你喜欢做吃食吗?”
春桃笑眯眯地回答:“喜欢。我嘴馋,最爱吃。”
钱嬷嬷又道:“小丫头嘴馋,爱吃、会吃、也会做。她娘手艺好,他们广州府的女子,灶上都厉害。她娘常说,要不是进了咱们府上,别家怕是养不起她这张嘴。我同她讲这丫头天生会做菜饭,到哪家都招人喜欢。”
顾维驹笑着点点头:“到底年纪小了点,不然去给二姐儿做个伴倒好,那也是个馋嘴的。待她将来出门子,身边非得跟几个会做饭的丫头不可,否则要是别人家里饭食不好,我怕她遭不了那个罪。”
“是小了点,”钱嬷嬷笑着望向春桃,“再学两年,我的手艺就全交给她啦。”
大姐儿瞧着顾维驹像是很喜欢春桃的样子,便笑着说了一句:“太太瞧着春桃眼熟,想必两姊妹长得很像?”
“可不是么,”顾维驹笑着道,“去把春花叫来让大小姐瞧瞧。”
自然有人应声去了。春桃便也不下去,只到一旁候着。顾维驹她们又接着给两三个人上了册,春花便匆匆地来了。
去叫/春花的,是平日里守在安德堂的小丫头子,话也说不清楚,只说太太和大小姐见了她妹子,就要见她。春花吓得心里七上八下,妹妹性格憨直,平日里只知干活,万一冲撞了太太小姐,就要大事不好。她在西岭院,因不大起眼,他们家又无甚根基,旁人说话便也不大避讳她,倒让她听了许多八卦。太太很和蔼,她亲眼见过,可收拾起人来也不手软,二小姐屋里头那两个,先头太太留给皓哥儿那几个,现在都叫管得服服帖帖。大小姐也是厉害的,虽然年纪小,可一个庶出的长女,硬是能教太太另眼相看,去哪里都带在身边,这份心机手段就不一般。
春花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恨不得飞到安德堂,脚下走得飞快,把去叫她的小丫头远远甩在了身后。
结果一进安德堂,发现众人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该问话的问话,该回答的回答,该管人的管人,该记录的记录。而她的妹妹正坐在角落里一个小杌子上,开开心心地抱着一盘蜜煎果子吃。
春花觉得很无力,但还是赶紧给主子们行了礼,乖乖站在下面,等着主子问话。
顾维驹见小丫头跑得出了一头汗,先叫给她杯水喝,才跟她说起话来:“莫急莫急,先喘口气,瞧你跑得满头是汗。”
春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主子突如其来的关心,向来也没有哪个主子会这么跟下人说话,准确来说,她从进了霍府,就没跟主子说过几次话。
因此只能忐忑地答道:“冲撞了太太,还请太太恕罪。”
顾维驹心里叹息一声,这是古代卖身为奴的女孩,不是现代还在读小学的娇娇女。
只能语气尽量轻柔地说:“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且擦擦汗。穿堂风凉,可别吹病了。”
“当不得太太关心。”春花心里感动,但还是很不安,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得了顾维驹的青眼——这似乎不大可能——还是太太有什么打算。
顾维驹见她紧张地攥住衣摆,却连一眼都不敢往亲生妹妹那里瞧,心中又是一声叹息。只能朝琥珀使了个眼色。
琥珀会意,对着春桃招了招手:“过来,你们俩姊妹站一块儿,叫姐儿瞧瞧,长得可是像极了。”
春桃笑着走到了姐姐旁边,手里还捧着那个装果子的盘子。
春花心里不禁为自家傻妹妹着急,轻声说:“你去把盘子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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