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原因(1/3)
“只身一人会觉得孤单。而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却会感到浓重的孤独。”
四个月前萧木病好,秦溪去了深城做一个癌症病人的专访。若干的癌症病人中,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两年前得了骨癌,经过治疗后好转,此次住院,却是再次复发。
医院里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守在一边,除了有些隐隐作痛,她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有别于常人的地方。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像平常家庭一样,削水果,分享食物,有时候聊聊朋友的家长里短。
孩子不懂事,自然是笑得烂漫天真。可是夫妻之间那种平常的举措里,却满满溢着绝望。秦溪常常看到丈夫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以后低声掩面哭泣,转眼却又打来热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而妻子则十分配合,认真吃药,认真打针,认真吃饭。只是有时候会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世界。有一次她的丈夫不在,秦溪为她倒水,女人忽然开口说:“你知道吗,我很想回家。可我知道他们不甘心,我怕他们后悔。”
那天秦溪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很久很久。
两天后,刚刚入住的那间房的另一位老人去世,从入院到离开仅仅二十天。老人的亲属哭天抢地,而女人和她的丈夫儿子坐在病房门口,神色木然。
隐约中听到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得快也好,不折腾家里人。”
丈夫神色一凝,扭过头去,似乎强忍住泪水。而一旁的孩子拿着手里的火车在走廊里四处奔跑,穿过所有呆滞的面庞,所有濒死的生命。
一个月后,女人去世,秦溪到医院时,正见着男人和火葬场的人一起将妻子送走。那天秦溪没有看见他们的儿子,男人发红的眼眶满是湿润,他问秦溪:“她怎么就能那么安静地给人装在袋子里?”
走进电梯,中间楼层有人想要进来,男人温和地说:“电梯坐满了。”
门口的人愣了愣,随即看了看袋子,忽然“哎呀”一声逃也是地离开了。都觉得死亡可怕,却不知皆是你我命数。
最后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将女人放上殡仪车时,男人忽然大声喊道:“你们轻一点,她怕疼。”
一路上无话,秦溪可以感觉到男人在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到了火葬场,空气里弥漫着蛋白质燃烧的味道,逝者化作烟尘,重归世界。男人忽然问秦溪:“人死了,如果还会疼怎么办?如果火化的时候,她疼了怎么办?”
秦溪忽然再也坚持不住,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而男人仍旧是那般痴痴地模样。那天一直到很晚,男人都没有回家。他说他害怕,害怕打开门就想到她围着围裙做饭的样子,害怕想到她叫他名字的样子,害怕儿子问他,妈妈去哪里了。
死亡那件看起来很遥远的事,忽然摆在面前。以往活着活着,就以为活着是理所应当的,可是那个时候她才真的明白,死亡是每一个人注定的结局。它是那样真实,距离那样近。
回家后她开始想,如果自己也得了绝症,她和萧木之间,又会怎样。她相信萧木不会弃她不顾,可是没有爱的陪伴,好像更加悲凉。
在秦溪看来,最后给他们婚姻判了死刑的,不是她,也不是萧木,而是他们不相爱这个事实。这让他们都陷入了孤独。萧木心事无人诉说,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而秦溪生了病却不敢让别知道,只能自己面对一切。
她忽然害怕了,害怕她和萧木都要背负着那样的孤独过完下半生;也害怕自己在那样的孤独中变得庸俗而不可理喻;更害怕自己曾经的爱好和梦想就这样在没有爱情的婚姻中消失殆尽。
昨天听到那个女孩子说自己得了癌症时她哭了。哭天地不公,为什么总爱葬送美好的东西;哭那个女孩那句,我想在死之前体验一下爱的味道。
许辰年半晌开口问:“他不爱你,为什么娶你?”
这个问题和曾经无数次秦溪问萧木的问题一般无二。
“他母亲逼他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秦溪抬眼看了看许辰年。
“那你之后是怎么知道的?”
秦溪笑了:“许辰年,这可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确定要听?”
许辰年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清晨的宁静的房间尤其适合讲故事,秦溪把他们从结婚起的事情一一道来,而许辰年就坐在床边听。时不时地给秦溪倒上一杯水。
原本以为自己会哭,但秦溪却意外地发现,说着那些故事的时候她很冷静,有时候就像一个旁观者。
许辰年听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说的第一句话是:“其实他对你还不错。”
秦溪微怔:“或许是他觉得有些愧疚吧。”
有些时候秦溪也觉得萧木对她不错,结婚以后的态度比她死皮赖脸追着他跑时,不知道好了多少。自从那朵玻璃玫瑰的事以后,每次秦溪生病,萧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虽然秦溪从来没有告诉他。秦溪送饭的时候,他总是微笑着说谢谢。秦溪奶奶去世时,萧木放下工作每天陪着她,整整一个星期。纵然他平时回家晚,可是他们的纪念日还有秦溪的生日,他从不缺席或是迟到。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许辰年取过挂在一边衣帽架上的毛衣外套,披在秦溪的肩上:“你有没有怨恨过他?”
“我其实应该感激他。”秦溪拢了拢身上的毛线外套,不禁笑了,“许辰年,你没有见过十几年前的我。那时的我不会笑也不会哭,放弃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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