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钟牧钟牧(2/2)

在朝中为官，不少还身居要职，与钟太后一起把持着朝政。梁柒的父亲昭信王梁温与先帝梁溟一母同胞，俱是钟太后所出，这无可置疑的奠定了钟太后在后宫甚至整个大歧一人独大的局面。

今日皇祖母既然亲自指派钟牧来保护自己，足可以看出皇祖母对他很是器重。那么，这个颇受当朝太皇太后器重的钟牧，又如何会甘心为尚且势弱的皇帝效忠，皇祖母又如何能器重这个为皇帝亲卫将领的人呢？

或者说，他这个朗卫都尉的身份，于皇祖母而言还是个谜？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梁栎朝她点点头：“太皇太后确实是不知道的，这全是小舅舅的功劳，能够慧眼识人。当年钟牧入军历练之时，太皇太后何其金贵，再是事事了如指掌，又如何能了解到这样一个少年的前途与能耐？”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即使少年钟牧年少聪颖天赋过人，在身边俱是大岐能人志士的太皇太后面前，也不过是个聪明些的普通人罢了。

“呵，他父亲钟和成倒是极有眼力，知道光是巴结太皇太后是没有出路的，便狠了心送儿子上山学武，之后又送进军营历练。凑巧那鹤州军正是我掌管着兵权，因此耍些手段徇私特别训练，倒也没有什么不便。”说道这里铁中棠愈发得意起来，媚眼一斜，落在规矩立在那里的挺拔身影上面：“小柒你别看阿牧看上去跟块石头似的不解风情，其实『性』格……『性』格更是石头似的不解风情，不过治下倒是很有手段，训练朗卫更是极好，连我这个原朗卫都尉都自愧弗如。”

被人这样当着面直白的夸奖，还是被大岐英明的少年皇帝以及铁血与『迷』人兼具的卫尉寺卿大人夸奖，一般人大概早就高兴得要飞上天去了；即使是心思稍微深沉些的，脸上得意的神『色』也是瞒不过旁人的。可眼前的钟牧，却偏偏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他虽是得了梁栎和铁中棠的信任，在梁柒眼里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直觉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奈何他是小舅舅一手提拔的，皇兄对他也颇为信赖，实在不好过多说些什么。她垂下眸子，看一眼梁栎的表情，心底叹口气，只能选择退让一步：“小柒不愿他跟着，”顿了顿：“他若是愿意，就保护聿和便是。”

聿和是先帝赐给她的号，她这样说，不过是同意了作为聿和公主的时候，就由着身边多了个人。

梁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是算了——毕竟小柒都这样妥协了，他若是再坚持，只怕是会闹得不欢而散。

这厢梁柒正想着如何回去同皇祖母诉说，方才在那边宁愿说狠话伤了太皇太后的心，也不愿意遵从安排要人保护。如今才过多久的功夫，却愿意让这同一个人来照顾自己。

她在这边很是为难，那厢却有人恍然开口，让向来被人说成心思深沉的她也不禁『露』出差异的表情来。

她听见钟牧的声音响起，声线虽低沉却是很确定，他在说：“臣怕是不能保护公主，请皇上降罪。”

“你说什么？”梁栎虽还带着笑，眼睛里却是已经没有了笑意。

铁中棠也没有想到一手栽培起来的钟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吃惊却还是下意识的要护着他：“阿牧你是怎么了，莫不是昨晚喝醉酒还没有清醒，不然怎么忽然说了胡话？小柒可是我最宝贵的外甥女，让你帮着照顾我家外甥女，你就这样不愿意？”

他一番诨话，又故意做出一副很是伤心难过的表情，活似是真的被抛弃了一般。不过是想着将这件皇帝亲自降旨的事情，变成他私人的事情，只是他这个小舅舅希望得力信任的下属保护自家外甥女而已。

“恕微臣不能从命。”钟牧低着头抬手，口气却仍旧很坚定。

梁栎眼中有光一闪而过，抬手制止还想说话的铁中棠。他看着眼前的臣子，垂首敛目站在那里，军营里历练出来的铁血杀气，不曾奢华的皇宫所影响，反倒弥漫出一种凛冽的气质来。他若有所思：“你说的是不能，可否告知朕，何为不能？”

钟牧终于还是跪了下来，声音低沉如罄：“钟牧是大岐人，也是大岐的军人，为大岐为陛下，不管前路如何，钟牧都愿意一生效忠。”他抬起眼来，漆黑的眼底有清澈的光芒，坚定而纯净：“公主虽是金枝玉叶，可臣，不愿做这违心之事。”

呵，她听懂了，原来这人居然是嫌弃自己的名声。

这倒是有趣，她见过有人心底咒骂却笑容满面来巴结自己的，见过那硬着骨头宁死不屈当面咒骂自己的，也见过真心巴结自己只为出人头地的……可是现如今，敢当面表现出嫌弃自己的，她却是第一次见。

钟牧啊钟牧，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