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3)
陈家的司机自是只管开车几乎不说话。只不过这天气到了半午闹猛的太阳滚洒在地面,车子里很是热闷。唐琪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对着自己的脸挥扇,她的脸是雪白的,因为车里的热气,两颊泛着微红。车子开到城外时,尘沙漫天,钻进窗缝里,只好把车窗关上。唐琪的大小姐毛病就再也掩盖不住了,抱怨了几句。
同时,陈晔平因着起得早,加上车里暖和,车子缓缓地前行,他就不知不觉打起盹来,胳膊靠着窗头斜在肘弯里。唐琪见他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子,用手里的白手帕给他轻轻揩了揩。
闽恩是一个小县城,离阜临不远,十二点多的样子就到了。
陈晔平全程似睡未睡,半眯阖着眼睛。忽然感觉到车子停了,司机把车转了个方向,倒是陈晔平醒了,唐琪也不知前面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伸长了头向前张望,说:“哎呀,前面怎么这么多人。”
陈晔平想起大哥跟他说闽恩这阵子有学生组织游行,乱的很。他让司机把车子停好,自己和唐琪走着去。眼看那一波游行的学生朝这边走来,车窗紧闭,但还是能听见隔着音乱哄哄的声音,他们在喊着口号,一遍一遍的喊着。
司机把车停在巷子口,那群结队的学生穿着白衬衣,有人举着横幅,过路的人都绕到边上。有些学生捧着一把传单,纷纷传给过路的人。那一张张白色的纸落在地上,像一片叶子摇摇晃晃掉在地上。
陈晔平方才打开车门,突如其来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那批学生就朝着他这边的方向冲过来。
他还没反应的急,就被人流挤回车里。那群学生是向他后面的一辆福特车奔去的。车里拉了挂帘,黑亮的车身看不见里面的人。直到看了车牌,才知道那辆是军区的车,车里好像坐着一个大人物。
那群学生渐渐把车子围拢起来,对着车里的人说话,可是两面的挂帘遮住看不到任何,所以举着横幅的人站在车身前,拼命从嗓子眼里喊着什么,接着一群学生在后面跟着喊。那句话像是口号似的愈来愈整齐。
原来里面坐着的是刚上任的西区督军,这群学生知晓他今日要来闽恩参加上任仪式,这几日各地方学校的学生在闽恩开始组成游行队伍。
车里的帘子拉开了,学生拿着传单给里面的人看,人越聚越多,推推搡搡。有好多张传单都随风而起在空中飘着,白白的纸片落在车顶。烈日炎炎,那些白衬衣都濡了汗,那一声声口号使空气更加干燥。车门外挤满了人,怎么开也开不出去,陈晔平只能在车里向后张望,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空中一声枪响,人群一霎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急促的口哨声,人群顿时混乱了起来。背着长枪的卫兵迅速包围那辆福特车,有些学生害怕的退了下来,整条街上喧闹不已,所有人都在混杂的来往。那些卫兵抓了几个学生,就有学生嚷着让他们放人。卫兵把长枪横在腰间,连着抵抗学生们的冲力,就这样争执了一会儿,有几个卫兵却动了手,场面乱成一团。就有学生嚷了起来,“打人了!打人了!”
几下明光的彭彭彭声,白色的烟雾缭绕,才知道是报社的记者来了,他们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
车子里一个人开了车门走出来。那人中矮的个子穿着制服,对那些动手的卫兵说:“不准打学生,让开一条道让车子开过去。”说罢,几个记者带着相机冲了过来,那个男人反应也快,命令完之后就钻进了车里。
就这样,卫兵把学生挤进道边,学生们也是不甘心,依旧在喊着“戚督军”。报馆的记者拿相机对着离开的车子拍了照片。
陈晔平眼看人群差不多稳定了,就跟唐琪说:“我们出去罢。”
街上的学生穿梭在小小的道上,看着黑色的福特车绵长而去,卫兵又守得紧。
陈晔平开车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个女学生手里的一沓传单掉在地上,白花花的几张纸片顿时朝天上飞去,陈晔平连忙扶住人,但是晚了,女学生捂着额头,也来不及看他,很吃痛的样子,就急忙蹲下去捡起地上的传单。陈晔平来不及问一句“你没事吧?”,后面就有人推她,女学生匆忙的跟着人群往前走。
唐琪站在前面叫他,她十分焦虑害怕——她生平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的场面,难免心里揣着一面鼓。
陈晔平走到她身边,唐琪拍了拍胸口仍有余悸,说:“适才打枪的时候我可吓死了……”她已经明显走道歪歪扭扭的,差点崴了脚,陈晔平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喧嚣逐渐远去的时候,街上又安静下来。柳条垂在碧沉的水面,街上凌乱的掉落着显眼白色的纸张。
下午的时候人渐渐的聚集了,米兰高舞厅是闽恩小有名气的舞厅,而且上个月刚刚翻修一遍,自是装潢气派,富丽堂皇,中央摆着一张三角架钢琴,听说还是这里的老板特意从国外买来的。灯光一开,光亮照着每一个角落,红色的皮沙发,高脚吧台上的服务生用白手巾擦杯子。
陈晔平和唐琪一进来,就闻见淡淡的酒香气。吴真真正在和几个小姐妹聊天,说笑声从某个地方传来,陈晔平立刻锁定了穿着藏蓝滚白边长袖连衣裙的吴真真,吴真真也正好看见了他。也就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你难请会缺席呢!”
陈晔平咂嘴只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人?”说这话时,吴真真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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